小樓篇第二卷·山水兩茫茫  第一章 兩相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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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與小樓約定好的三日之期。
    雲苓一夜無眠,唯恐一旦睡下便會錯過出發時間。不知是小樓之中的環境令人能夠安心入睡,還是她這些天來實在太累了。
    太陽還躲在天邊,隻露出小半邊。但縱是這小半邊,也足夠讓人世間獲得光明了。光以太陽為中心,向外發射而出,一道道光刺破蒼穹,穿越風,穿越雲,落在大地上。此時的金光還不耀眼,意味著天色尚早。
    未幾,太陽又躍出一大半,那從太陽中發出的光似鍍上了金銀,又仿佛嵌上了世間所有耀眼的寶石,閃得人眼睛都要閉上了。
    朱雀大街上夜市堪堪要收場,守了一夜生意的攤主神色疲憊,但手一撫上錢袋,臉上又掩不住賺取了家用的喜悅。夜市未收,早市已經開了半晌了。臨坊沽酒的小女孩已將酒桶擺到了街上,包子鋪的第一籠包子夾帶著熱氣被取出,整個長安似乎開始從睡夢中蘇醒。
    雲苓悄悄起身,屏息凝神聽了半晌,直到確認睡在隔壁房間的人沒有異動,她才悄悄將門打開。
    小樓似乎早就料到她會與自己一道往洞庭而去,已在廊中等候多時了。
    天未大亮,廊中十分昏暗,雲苓有些遲疑,她隻怕看不清路弄出些聲響,更怕點上燈便會驚動休羽。卻見小樓將手伸到自己麵前,她稍作考慮,便握住他的手。
    小樓似乎也知道她的顧慮,走得極輕,為了照顧雲苓,更走得極慢。經過休羽房門前時,雲苓聽得裏麵的人翻了個身,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幸好,也隻是翻了個身而已。
    她內力並不深厚,在武林中恐怕連三流都算不上。但此刻,為了讓屋內的人安然在眠,她幾乎用盡了畢生之能放輕腳步。運功久了,她額上沁下幾顆汗珠來。
    未走幾步,雲苓隻覺小樓手上的力道加重些許,真氣從手上源源不斷地傳來,她走路也沒那麼吃力了。
    雲苓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與自己握著手並不是小樓,而是休羽,此處也不是長安,而是杏穀。
    數丈長的走廊,兩人隻走了片刻。繞過長廊,離休羽的房間遠了,兩人便大膽加快腳步了。
    此時太陽已全然躍向天際,清晨的第一縷光照進小樓的廊中,照著這武林中百年來最神秘的門派,照著這雕花木欄,照著這幾乎要隔開她和休羽的長廊。
    樓外已有兩匹馬候著,柳一夢和淩霄、木槿站在一旁。木槿手中提著兩個包袱,但那淩霄手中卻也捧著一個包裹。
    小樓與柳一夢各自從木槿手中接過自己的包裹。雲苓一愣,不知為何自己的包袱要由淩霄拿著。
    “休羽囑咐我要親手轉交給你。”淩霄一如以往地冷漠。從她口中說出“休羽”二字,竟讓雲苓心中有些吃味。
    雲苓接過包裹,隻覺入手之處十分堅硬冰涼,仔細一摸,竟是許多小藥瓶。她心中一酸,她一心要瞞過休羽,獨自與小樓前去洞庭取藥,休羽也不拆穿,竟然已為她備好毒發時需喝下的血。
    這些瓶罐,不知又是休羽割了多少傷口才填滿的。
    她還愣神,柳一夢便喚她:“雲苓姑娘,時間不早了,快些上馬吧。”
    城中不許縱馬奔馳,但小樓與柳一夢以扯著韁繩輕轡走遠了。
    她將那包裹係在背上,上馬追上他二人。走得遠了,她回頭看,隻見休羽不知何時已站在樓外。見她回頭,休羽揮揮手。
    她心中一番酸楚,縱是看不見休羽的神色,也明了了他的心意。
    “此去嶽陽,若取藥順利,一個月便可折返,”小樓看著雲苓,“我已令淩霄好生照看休羽,不必掛心。”
    雲苓點點頭,但一想到這一個月中休羽會與淩霄朝夕相處,心中難免吃味。
    柳一夢亦是會察言觀色之人,見雲苓眉中褶皺還未平,便道:“我看那休羽小哥年紀也不小嘛,若真是師姐弟情深啊,每到一個分壇寫信回去問候便是。”
    雲苓瞪了他一眼,便縱馬奔向城門。
    此時太陽越升越高,陽光裏漸漸帶上點特屬於夏天的熱度,讓行人不禁擦拭臉上的汗,也讓這涼薄的世間多了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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