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歆憐笑道，“公子，您可是不知您重傷的時候姑娘是多麼著急，這樣的妻子可不好找呢。”
    她說的是妻子，我眼睫微顫，卻沒有抬起眼睛來。
    軒轅影一怔，後清冷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他竟笑了，笑得很好看，很溫柔，望著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想起被箭射中後她手心的溫度，低聲道，“是啊。”
    若是一切不這樣戲劇，她是可以做他的妻的。
    歆憐見狀掩嘴一笑，便拾簾出去，我的手一下子被軒轅影抓住，他的眸子濃情熱烈，我竟無法直視。
    “如今你也回不去了，我們……”
    我沒有動，望著窗外，隻是輕聲打斷了他，“軒轅影，我早已是人婦。”
    “我不介意。”軒轅影的力道半點沒有輕，上前一步，把我擁進結實的胸膛上，緊緊的，那雙清冷漂亮的眼睛微微迷離，透著幾分情迷意亂，“給我一個機會……待到將伊落塵救出後我們便找個地方，你嫁給我……”
    話音未落，我伸出手，指尖點上他的胸膛，一路滑下，到他的精瘦有力的腰腹間，那雙眸子泛起了微微的暗色，透著隱隱的情欲，下一秒我摘下他腰邊掛著的玉佩，是精致的輪廓，尊貴大氣，上頭的禦影兩個字龍飛鳳舞，透著幾分淩厲。
    掛在指間，我抬手到他眼前，慢慢道，“那這個呢？”
    軒轅影的身子一僵，隨後眸子裏的熱情一寸寸淡下去。
    他怔怔地望著我手裏的玉佩，良久沒有說話，我看著他胸口的傷，愈合了一些卻依舊可以看出那時的鮮血淋漓，我緩緩將臉頰貼上那層層包裹的布帶，貼著他輪廓誘惑起伏的胸膛，輕輕道，“禦影軍還未解散，如今你在……夙殣眼裏是非除不可的亂臣，他不會放過你。”
    “那若是……我放棄禦影軍的兵權呢？”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深深吸了口氣想慢慢冷靜地勸他，“禦影軍的調遣令不是隨便可以放棄的……”
    “帶著這個東西，我便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軒轅影的聲音比我還要冷靜，“可它又不能落入其他人之手，到頭來，還是得給他，是嗎？”
    我輕輕一顫，微微張口，嗓音艱澀。
    “他們已經隨你不隻幾年了。”
    軒轅影的下巴微微低下，觸到我額頭，他笑了，淺淺淡淡，“早在創造他們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早晚會有這樣的結局。”
    “他們的責任是護國，不是隨我。”
    “他們會有更好的將領。”
    我長睫微抬，望著他，忽然也笑了。
    “他們會恨死你的。”
    “那便恨吧。”軒轅影的嗓音寡淡，修長漂亮的手接過我手中的玉佩，目光繾綣，後慢慢冷凝，“剩餘的幾十萬禦影軍都在伊落塵經過的溟翎交界，等到了鯖鯪城我們便走，到了那裏我們才能救他。”
    “好。”我起身，軒轅影低頭看著我，清冷漂亮的眼睛便忽然又熱烈起來了，“你逃不掉的。”
    他的聲音輕，我一頓，後淡淡道，“別再說這般的話了。”
    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軒轅影眼中的熱烈卻半點不退，“我可以等。”
    我不再理會他，把頭偏到一邊。
    不曾注意簾子微微掀起的一角，柔柔的風將我們的對話吹到外頭，注定了後來離散的結局。
    ——連夜趕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猛地一震，我起身，便看見外麵火光衝天，一道狠厲的聲音尖銳，直直衝進馬車裏，“都給我停下!”
    馬車被動停下，我掀起簾子往外望去，心底一冷。
    大批大批的人馬，大多身著戎裝，異族的味道濃重，個個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刀劍，橫眉豎眼，煞氣衝天，領頭的凶狠的眼神望著帶頭的下人，“都聽見了沒有!”
    歆憐的臉色白了白，她轉過頭來對我道，“碰上馬賊了。”
    我黛眉緊蹙，回到馬車裏，軒轅影也已睜開眼來，微微皺眉，抓起了一邊的劍。
    “放回去。”我的聲音很淡，“你不許運功的。”
    軒轅影低聲，“我會看情況出手的。”
    我抽出他手中的劍，對他揚高了聲音，“你忘記你不能動用真氣了？你可是還想再躺上幾個月？你忘記我們還要救伊落塵了嗎？”
    見我是真惱了，軒轅影把劍慢慢鬆開，調整了一下呼吸，啞著聲，“我知了。”
    帶頭的下人陪著笑臉，聲音微顫道，“爺，小的們不知哪裏惹著爺了，”他雙手捧上一堆碎金子和首飾，諂媚道，“爺笑納。”
    那大漢咧嘴一笑，道，“想打發老子？”眼神陡然凶利，“上!”他身後的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來便是翻，有人攔著便是一刀下去，刹那血肉橫飛，可這卻大大刺激了那些人，臉上的笑容更盛，看著他們瑟瑟發抖的樣子，大笑幾聲，掀起厚布，看著那些金貴的絲綢銀器，眼睛一亮，道，“大哥，劫到寶了!”
    我的額上冷汗岑岑，忽然想到了什麼，匆忙拿出一張人皮麵具，貼上臉。
    軒轅影隻是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這張麵具是當時被離陌抓走，青竹替我易容留下的，我一直帶著它，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
    我們這輛馬車幾乎在最後，我死死掐著手心，聽著前頭一片混亂尖叫，有馬賊得意猖狂的笑，也有人的求饒聲，我聽出其中有那貨物主人的聲音，尖叫戛然而止，一道道血跡隔著很遠飛濺到馬車上。
    “怎麼會有……馬賊？”我壓著聲音，軒轅影輕聲，“國與國交界的地方混亂是常事，有不少盜賊窮寇趁著混亂洗劫百姓。”
    他的話音剛落，簾子便被猛然掀開。
    我的眼睛閉了閉，心一下子揪緊。
    “這輛馬車裝的又是什麼啊？別是女人吧？”熟悉的笑聲傳來，我對上一片馬賊的目光，車裏隻有我，軒轅影和歆憐，那馬賊看見有女人，目光一下子亮起來，怪笑道，“真有娘們啊。”凶惡的臉上浮起幾分淫亂，“下來!”
    他的話尾還沒落，忽然一隻箭飛來，刺進他的身體裏，那馬賊嗷叫一聲，抽著冷氣，目光一下子血紅，望向來人的方向，又是一批人馬，不過卻不似馬賊凶惡，領頭的一身官袍，弓箭緩緩放下，道，“都殺了!”
    那領頭的馬賊臉色難看，呸了口唾沫，“碰見當官的了!”他們正準備撤，歆憐慘白的臉色稍稍恢複了一點，眼睛是奇異的光彩，我剛想攔她，她已經朝那裏尖叫，“救命!大人，救我!”
    我暗叫不好，那正準備逃跑的馬賊臉色陡然一寒，往那望了一眼，見還有些距離，便生生把她從馬車上揪了下去，“臭娘們!”他身後的幾人不由分說上來扯我，我痛的悶哼，被扯下去，軒轅影猛地抽劍，可隻是提了提真氣，胸口便驟然一疼，大片血花冒出，我愣了愣，“軒轅影!”
    馬賊扯住我和歆憐，便欲逃竄，那頭的人已經靠近，領頭的官大聲道，“軒轅將軍，臣知道您在裏頭，皇上早已下令要抓住將軍您，請將軍不要反抗!”
    我的心一冷，臉色慘白。
    他怎麼知道軒轅影在這裏……
    頓了頓，猛然望向歆憐，她不斷掙紮扭動著，對我的視線已經視而不見，大聲道，“大人，救我!救我!”
    “別碰我!啊!”
    禦影軍呢？對了，他們還在後頭，我正欲呼喚軒轅影，卻不曾想見到他的劍猛地一滑，直直插進地裏，他的頭無力垂下，靠著劍艱難喘息。
    眼眶一紅，我知道他必然動用內力了，忽然聽見後頭一片叫喊聲，銀裝的禦影軍廝殺著衝上來……
    抓著我的馬賊再度用力，忽地頸間一疼，失去知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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