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十章 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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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人都傳著皇上盛寵李貴妃,連日都進了李貴妃的寢室,直到吃完了早膳才離去。
這日,趙光義經過禦醫堂,他就想遠遠的看看元虤,這一個月來,他隻讓元虤進書房不上十日,就怕元虤受了流言蜚語所傷。
「我說元太醫,皇上近日都上盛雨宮這事,你可知曉。」一位太醫嘲諷地說著。
元虤不作聲,繼續磨著藥粉。
「林兄,莫要如此,咱們元太醫現下心情,怕是不好受。」又是嘲諷的口氣,完全聽不出任何關懷。
「也是,我們元太醫年紀輕輕,便進了禦醫堂,想來也是…」那被喚作林太醫和另一個太醫對看一眼,壞心地一笑。
「你可不能這般說話,那龍榻也不是誰都能進,也要有元太醫這般姿色才能…」
話還沒說完,元虤便轉身離去,走出藥房,隨地而坐,平日還有田太醫幫著他,今日田和出宮選藥材去,他便得自己承受。
深深嘆了口氣,元虤看向天空,伸手張開手掌,似乎這樣做他就能得救了,一瞬間他想著離開,眼神充滿對外麵的渴望,宮裡的氣氛壓著他喘不過氣。
趙光義走向元虤,走沒幾步便又瞧見一旁的宮女經過元虤身旁,雖沒說話,眼神卻充滿嘲諷與鄙視。出了那庭院還隱約聽見她們嘲笑著說:「那便是那男寵元太醫」、「真令人不恥」、「好好的太醫不做,卻想著勾引皇上」
趙光義聽見這話,臉上一沉。
趙福趕緊走向前去:「妳們不做事在這兒嚼舌根,討罰呢!」
「趙內官!」那群奴婢趕緊跪下認錯。
趙光義聲音不是甚好,低喊著趙福。
那些奴婢嚇得發抖,怎地就被皇上給聽見了。
趙福原以為皇上會重罰宮女,豈料趙光義隻是轉身離去,不做任何懲罰,趙福看著趙光義的背影,心下有的感觸,他待在皇上身邊也有些時日,自然是知曉皇上所慮。
午後,趙光義召了元虤入書殿,元虤依舊乖巧地磨著墨,磨完了便在一旁看書,也不擾。
待趙光義批完奏章,便見著他睡在椅子上,輕手輕腳地將他抱起,放上龍床,親了他的額一下。
「批完了?」元虤也沒張眼,還帶點倦意。
「嗯…這就來陪陪你。」躺在身側,讓他依偎在自己懷中。
元虤張眼抬頭看了看趙光義,摸著他的臉,畫著他的輪廓,輕輕親了下趙光義的唇:「我待會兒就回別院。」靠在趙光義的胸膛上,聽著心跳聲。
「虎兒…是我讓你…」
元虤並未讓他說下去,吻上他的唇:「我說了,我心甘情願。」
若是連趙光義都為他傷心,他還有什麼自尊可言。
翻身壓上趙光義,跨坐在他身上,雙手撐在他身側,看著他的眼睛。
看著元虤的眼,趙光義想著以往元虤所說的心甘情願,他惱著自己,口口聲聲說愛他的自己,卻沒發現元虤的成全與配合。
倆人動情的身體,交織的汗水,趙光義進入元虤的那一刻,他看著元虤,用鼻尖摩擦著元虤的臉,元虤一愣,察覺趙光義的心情變化,睜眼與他對視,看著趙光義的不捨與痛苦,元虤心裡一疼,環上他的頸。
在他耳邊說:「我沒事。」這樣就夠了,元虤說服自己。
趙光義將他壓在身下,閉上雙眼,感受自己在元虤體內,更將自己挺入元虤體內:「你怎麼可能沒事…」緊抱著他。
長髮纏繞,剪不斷的思緒,理不清的情意,趙光義不懂,元虤也無法理清,他倆怎會變得如此痛苦,交合的軀體,已無法填滿內心的不安與心疼。
趙光義看著遠走的轎子,他清楚元虤不願留在宮裡,儘管心疼他的疲憊,還是讓他回去別院。
現在的他,愛成了元虤的負擔,遠離他,卻讓元虤真的成為宮裡人嘲笑的笑柄。
趙光義無法像以往任性地留住他,隻能放手成全他。
這晚趙光義胡亂做夢,腦海裡一直出現元虤問著他:「炅兒…若我…要你和我一起離開呢?」他的眼神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中,震得趙光義驚醒。
「皇上!皇上!」趙福喊得急。
「進來。」揉揉眉心,坐在床榻上。
「不好了!皇上!」一臉驚慌失措。
「何事?」
「那…那元公子被尹尚書挾持在西城門外!」慌張的語調,已準備好承受皇上的怒意。
果真,趙光義從床上站起,臉上充滿怒意:「該死!」
「昨日,臣確實送元太醫出宮了,可沒想到…那尹尚書竟如此大膽,在途中殺了禁衛,將人擄去。」
「備馬!」隨意套上外衣,便衝忙奔去。
趙福趕緊令人備馬,帶上禁衛,想了想還派人通知陸平紳和李岑。
趙光義心急如焚,抽著馬鞭,不過半時辰便見到尹尚書霸據西城門,將元虤綁在城門上的廊柱上。
趙光義手上一緊,心中的怒意再見到元虤的一剎那,又更憤怒。
「各位,看看啊!這便是我大宋的好皇帝!」尹尚書在城上大喊,諷刺地笑著:「為了一位男寵,親自出征的好皇上!」
百姓們雖被撤離,卻還是聽得見聲喊,都紛紛看了皇上一眼。
「尹尚書,你如此大膽,擄我大宋禦醫要脅朕,是何用意!」一旁的禁衛將士大喊。
「也沒有什麼用意,就想…」抬手一揮,便令人大開城門,一群身穿黑衣士兵衝進城門。
「殺!」禁衛將領也跟著大喊。
元虤在城門上大喊:「保護皇上!」
奈何將領早已下令攻擊,嘶喊聲蓋過他的聲音,隻有盯著他的趙光義,清楚地聽見他的大喊,心裡一緊。
趙光義見了尹尚書令人為元虤鬆綁,欲帶他離去,趙光義心下一急,抽上馬鞭衝往城門。
不過一刻,陸平紳千名騎兵趕上趙光義身側。
「皇上,讓下官追尋便好,皇上還請為大宋顧上自己安危。」陸平紳欲擋下趙光義的奔馳。
趙光義一愣,痛苦道:「不能。」
陸平紳聽了,更是心急,隻見趙光義一臉難過又道:「倘若…倘若朕再不追回他,怕是永遠失去他了。」
他總有預感,他的虎兒撐不下去了。
陸平紳見他傷神如此,丟上弓弦:「皇上,射落尹尚書,下官會負責護著元大人。」
趙光義點頭,半起身,拉上弓弦,長箭咻的一聲,飛往尹尚書。
長空一射,準確地射落尹尚書,他拉下元虤,摔落馬背,隨後元虤起身欲逃,卻被尹尚書長劍一揮,架頸要脅。
「趙光義!你就忍心讓你的男寵死在我刀下!」
趙光義已然惱怒,弓弦拉開,氣勢懾過尹尚書,步步逼近。
「尹寰,你說錯了兩件事。」
尹尚書本就是將軍,一身傲氣,雖有些心驚,卻依舊站立。
可他的手微顫,透露出他的心慌,劍緣不小心劃破了元虤肩頸,劃出一到細微血痕。
「一、他不是男寵,二、朕絕不會讓他死。」趙光義定步拉弓,語中透著怒火:「連朕都不捨他受到一分傷,你這一畫,朕更不容你!」
末了,長箭咻得一聲直入尹尚書右手臂,隻聽他慘叫一聲。
元虤雙手被束,艱難起身,奔向趙光義,尹尚書心有不甘,將身側長劍奮力擲出。
「趙光義我殺不了你,也要殺了元虤作陪!」已有幾分歇斯底裏。
「虎兒!」趙光義急奔攬上元虤,縱身一旋。
陸平紳趕上單槍一握,擋去長劍,隻見長劍末端劃破趙光義左臂,鮮血染紅衣袖。
「炅!」他雙手被縛,一臉憂心。
趙光義抱著他:「還好你沒事!」解開他手上麻繩。
元虤一愣,推開他:「你是皇上,這般奔出來救我,太過魯莽。」他語氣嚴厲,可眼裡轉淚,緊張地查看趙光義的傷勢。
「我不能讓你再為我受傷。」他眼裡滿是堅定情意。
元虤無聲落淚,他何嘗不懂。
瞥見尹尚書揮退陸平伸,拿了斷箭便衝向趙光義,元虤推開趙光義,臂上便是一箭穿臂,他忍痛拔出斷箭,擲臂一投,箭靶紮向尹尚書肩窩,此時,士兵才將尹尚書製伏。
「虎兒!」
元虤傷可見骨,鮮血低落在他手上,趙光義心下一緊,撕下自己衣布便為元虤綁好傷口,抱上他,邁步便要與他一同乘馬。
四周士兵靜默無語,不敢作聲,連陸平紳都難以為他倆辯解,氛圍頓時瀰漫不善的詭異感。
「炅…皇上…放開我…。」元虤臉上毫無血色,低頭拒絕了趙光義的懷抱。
他無法再撐著,他無法坐在皇上懷裡,若無其事地進宮,元虤臉透著無助,他的自尊被摧毀的一點也不剩。
拉開一些距離,無法正視眼前的士兵。
趙光義停下,看著元虤,他不懂他倆為何被逼上如此境地,懷裡還有著元虤的體溫,胸前還染上他的血。
看著他欲哭的眼神,趙光義心痛,某些情感被摧毀著,元虤的自尊完全垮了,他清楚知道元虤撐不下去了。
他也清楚自己真的失去元虤。
元虤走向後頭,對陸平紳說:「陸大人,可否送在下一程。」
陸平紳並未請示皇上,二話不說,拉上元虤載他往褚莊去。
在快馬奔去的一瞬,趙光義和坐在陸平紳身後的元虤對看一眼,他見到了元虤眼中的悲傷、無助與自尊被摧毀的脆弱。
「元大人,可還能撐著?」他眼底的無助,陸平紳看得真切。
元虤安靜了一會兒,便道:「陸大人…可能帶我至東城市集?」
「可你的手…」
想著元虤第一次為自己的事求他,勒馬一轉,便奔往東城。
市集上的小販見了元虤,紛紛詢問他的傷勢,感情好得像一家人,這讓陸平紳有些吃驚,伴著元虤進入市集。
元虤走至汪大叔攤子前,笑得虛弱:「大叔,」
「唉唷!元大人,怎麼回事!」自顧自地拿出向大娘的黑藥膏,為元虤抹上。
「怎麼傷成這般嚴重!」汪大叔碎念,可眼裡滿是心疼。
元虤見了向大娘的黑藥膏,哽咽:「大叔,可否幫我拿這項鍊給韓隱。」拉起汪大叔的手,放上虎牙項鍊。
汪大叔一見,立道:「好。」
聊了幾句,汪大叔又遞上黑藥膏給元虤,便催著他回家休息,別礙著他做生意。
陸平紳見此人如此無禮,又見元虤搖頭笑了笑,滿臉疑問。
「汪大叔是好人,他見我受傷,便不想讓我費神,才如此待我。」元虤心情平復下來,靜靜地說。
「元大人,可是要離開?」
元虤低頭不語,他自己也說不出口。
他,可真要離開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