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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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燃7歲那年,陳燃的弟弟陳燁出生了,老陳家又延續了那個生兒不生女的傳奇。
陳燁出生的時候,正是陳父糧站鼎盛之時,陳父為了擴大經營,就雇了好幾個小夥計兒。有一天,一個叫李四的不小心從房梁上掉下來,本來沒什麼事,壞就壞在房梁剛固定好還不太結實,有一根木頭倒下來,硬生生的砸在了李四的腰間,砸的李四當場吐血不止,送到醫院已經搶救無效,人就這麼沒了。
李四二十啷當,家裏還有一房剛說的媳婦兒,陳父覺得李四媳婦兒可憐,有一天提了點雞蛋和一隻老母雞去看李四媳婦兒。李四家徒四壁,他過門不久的媳婦就坐在炕沿上,看見陳父進來,忙不迭的讓座倒水,陳父擱下東西,接過李四媳婦兒怯生生遞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口水。茶碗不曉得沾了什麼,黃黃的,水還帶著一股棒子茬兒的味兒。陳父清了清嗓子,剛說了點李四的事,李四的媳婦兒瞬間就紅了眼眶,陳父看著李四媳婦兒清秀的小臉這時候梨花帶淚,緊忙安慰她。李四媳婦兒擺了擺手,擦擦淚,哽咽道:“大哥你別說了,我知道,這都是我們命不好,怨不得旁人的。”這麼懂事的閨女,這麼嬌柔的神情,深深入了陳父的眼裏心裏,於是陳父打著安慰店中夥計遺孀的名義,經常提了東西去看李四媳婦兒,結果兩人一來二去產生了感情,李四媳婦兒就沒名沒分的跟著陳父過上了日子。兩人還生了個兒子,陳父也幫他外麵的兒子蓋了房子娶了媳婦。等陳父病重在床時,李四媳婦兒隻是提了一隻雞去看了陳父一眼,陳父出殯的時候,李四媳婦兒和兒子也沒露麵,當然這是後話。
陳燃從小就是悶葫蘆,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他不是爺爺心尖尖上的老大陳爍,也不是全家最寵愛的老小陳燁,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陳燃顯然不是那個會哭的,所以隨著他的年齡增長,他在家的地位其實挺可有可無的。
轉眼間,陳燃14歲初中畢業了,陳燃成績不好,他也不愛學習,就幹脆退學不念了準備參加工作。他大哥陳爍早幾年當兵,走的前一天晚上,還拉著陳母的手哭了一鼻子。陳母舍不得大兒子,更是哭的可憐,陳燃覺得沒必要,又不是不回來了,大男人家家的哭什麼。所以等陳燃去廠裏參加工作時候他是悄悄走的,沒告訴他媽他爸也沒告訴陳爍陳燁。陳老太爺早幾年去了,家裏因為陳父瞞著陳母在外養活了個小的也要經常補貼,也沒有以前那麼富足了,所以陳燃走的時候隻拿了一個小包,包裏裝著幾件陳爍穿舊的衣服和十塊錢。
陳燃跟著鎮子裏工作的大哥來到了油脂廠,在裏麵當個小工人,廠裏每晚是要有人加班的,陳燃不回家,就幹脆晚上留下加班,兩天輪一次,廠裏給安排了個員工宿舍,宿舍裏有剛參加工作的,也有參加了好幾年的,一共4個人,算上陳燃,5個人一間屋子,不大,就10來平米。
宿舍有個叫吳明的,已經在油脂廠幹了3年了,今年19,還有三個剛來的,分別叫吳春江,尤利和馬德文,都是十五六歲。吳明上來就是一副大哥樣兒,等著底下剛來報到的小猴崽們拜山頭,吳春江他們三個給唬得一愣一愣的,管吳明叫大哥,就陳燃一副臊眉耷眼的樣兒,也不言語,也不來事,吳明頂看不上的就是他。
陳燃人聰明,腦子活泛,剛來兩天活兒就上手了,動作也麻利兒,帶他的師傅點著頭:“恩,你小子行,是塊兒料兒。”陳燃笑笑,也不搭腔,每天幹自己的活,給師傅跑腿打個飯什麼的。陳燃覺得這麼過不錯,每個月還有12塊錢拿,陳燃就想這麼幹下去了,結果,第三天就出事了。
第三天陳燃剛上工不久,有人說副廠長找他,陳燃心裏納悶,副廠長沒事找他幹嘛,疑問歸疑問,可還是去了。進了辦公室,書記也在,一米六的書記背著手,站在陳燃跟前,仰頭看著一米七的陳燃,問道:“小陳啊,聽說你把廠裏的發電機給砸了個窟窿,這是咋回事啊?”陳燃蒙了一下,趕緊問書記:“我沒砸發電機啊,我來這還不知道發電機在哪塊呢!”書記皺眉:“可是有人說他看見是你砸的啊,我知道你剛來也是不小心,這樣吧,扣你倆月工資,就當補償了你看咋樣兒。”陳燃咧了下嘴,問書記:“誰看見我砸的。”書記還沒搭腔,副廠長在那邊發話了:“唉這個可不能告訴你啊,這屬於舉報有功,我們也怕你報複人家啊。”陳燃也不辯解,又咧了下嘴說:“行我知道了。”就出去了。
陳燃出了辦公室逮著人就問發電機這事兒,可是他剛來,平日裏就悶頭幹活,和大家交流的又少,所以沒人告訴他,他好不容易逮住了要去上廁所的吳春江,問道:“你知道發電機的事兒嗎?”吳春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陳燃哄道:“你就告訴我唄,咱倆一起住好幾天了,你也不忍心讓我替別人背黑鍋吧。”吳春江著急上廁所,陳燃又緊拉著他不放,吳春江沒辦法,心一橫,悄悄在陳燃耳邊說:“是吳明幹的,也是他跟副廠長舉報的,說你是新人,能少賠幾個錢是幾個錢,他是老工人了,這事鬧出去怕是要丟了飯碗的。”陳燃磨了磨牙,放開吳春江的胳膊說你去吧,吳春江哎了一聲就往廁所跑,跑到半道又返回來拉住陳燃說:“陳燃,這事兒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陳燃一揮手說:“去吧,我心裏有數。”吳春江答應一聲又跑了。
陳燃回到宿舍,發現吳明也在,正在行軍床上躺著,陳燃走過去,站在吳明床邊,說:“我知道發電機內個窟窿是你砸的,也知道是你告訴副廠長和書記這事兒是我幹的。”吳明從床上坐起來:“你想咋的?”陳燃說:“我不想咋的,這事我可以承認是我幹的,錢我也可以替你賠,但是我不能替你背黑鍋,你得跟書記他們承認事是你幹的。”吳明站起來,湊近陳燃:“你真賠錢?多少錢都賠?”陳燃點頭:“賠,不過你得跟我去一趟辦公室把情況說明白兒了。”吳明抓起工作服上衣套上說:“成,我跟你走。”心裏還想著:這冤大頭,還沒見過自己送上門來的呢。
陳燃帶著吳明又回到了辦公室,副廠長和書記都在,陳燃說:“書記,副廠,我有話要說,這事不是我幹的。”吳明忙說:“對,這事是我幹的。”陳燃接著說:“你承認是你幹的是吧?”吳明說:“是,是我幹的。”陳燃說:“承認是你幹的就好。”說完陳燃抄起桌子旁邊的鋁製茶壺一把扣在吳明腦袋上,吳明“嗷”的一嗓子抱住頭,血瞬間流了滿手,還有不少順著額頭流下來,流在下巴上滴下來染紅了工作服上衣,書記剛要喊人,被陳燃揪住衣服拎過來,屈膝狠狠頂在肚子上,書記抱著肚子跪在地上高一聲低一聲的呻吟,副廠長嚇得臉色發白剛想奪門而逃,被陳燃拉住,副廠長哆哆嗦嗦兩腿抖得像吃了煙袋油子一般,兩隻手護在腦袋上恨不得搖成四隻,嘴裏哆哆嗦嗦的喊:“別,別打我。”
陳燃揮開副廠長的手,伸手扭住他胸前衣領。問道:“我打你了嗎?”副廠長哆哆嗦嗦的問答:“沒,沒有。”陳燃又轉頭問書記:“我打你了嗎?”書記戰戰兢兢不敢說話,陳燃低吼:“說話!”書記哆嗦著回答:“沒,沒,沒有。”陳燃斜了一眼還捂著腦袋的吳明,吳明腦袋上已經起了個大包,他還沒等陳然問,顧不得疼趕緊表態:“沒打我,你也沒打我!”陳燃放開副廠長的衣領,拍了拍手說:“行,我沒打你們。”說完推開門出去了,門口圍著一堆人,陳燃目不斜視徑直離開辦公室,後麵傳來副廠長的吼聲:“看啥啊看,想不想幹了你們?都給我把嘴閉嚴實了!”
陳燃冷哼了一聲,新來的怎麼了?想欺負他的人來沒他媽出生的。
沒人再敢提發電機的事,陳燃的工資還是照給,副廠和書記見了他小陳前小陳後的獻殷勤,還給陳燃漲了2塊錢工資,吳明也給開了,醫藥費廠裏按工傷給結了。
大家挺有默契的,沒人公開談這事,都私下裏議論,吳春江他們見著陳燃都叫大哥,陳燃比他們還小2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