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六十八)陰差陽錯因緣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1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六十八)陰差陽錯因緣亂
王秀釗還想打趣兩句,突然注意到師弟無意間露出來的手指發黑,趕忙拉住他,問:“你剛才在皇帝麵前言之鑿鑿說是中毒,難不成———”
“宮裏的事情師兄還要多費心,就算不是神鬼妖怪,也說不準是什麼人利用這些霍亂人心,不過,皇上最近心煩,你我還要審時度勢,不必什麼事情都要皇上裁決。”
“錦醫修羅”話中有話,王秀釗是聽出來,這家夥因為太子的死心情也不好,不過他心情不好的表現不是如同皇帝一般嗜殺,而是自閉。
得了,他可不願意這家夥如同幾年前皇帝屠宮後一樣整整自閉了一年。
他們當禁軍頭領的,原本可以說話的人就不多,“錦醫修羅”又是他師弟,是唯一可以暢所欲言的同輩人,他可不願意出了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皇帝剛才那話的意思就是暫時放過那具不腐女屍,後宮的事反正都是一團亂麻,難道要把皇帝的女人都殺光才算結案嗎?
將注意力轉移到前朝的案子,意味著宮裏的詭異事件,有些真相皇帝心裏有數,可並不能真正讓其水落石出,有時候水落石出了怎麼處理也是個問題。
想到這裏,王秀釗心情輕鬆了些,勾搭上師弟肩膀,硬拉他去南鎮府司司房喝酒去了。
話說明善禪師也在被打發出宮之列,這老和尚原本就不喜歡湊熱鬧,不過是當日僧錄司在棲霞精舍舉行楓露茶會,選高僧大德進宮為已故毛皇後作法事兼遴選藩王府邸講經僧人,不想法會還沒完,便傳來太子崩逝的噩耗。
皇帝悲痛異常,停朝十日,命僧錄司召集大批高僧進宮為太子做水陸大會,因僧錄司正印便是師傅道音禪師,一時法會需要的僧人少了幾人,明善禪師才不得不入宮充數。
誰知皇帝突然一怒,打發了一半的和尚道士出宮找人,明善禪師看出皇帝業障纏身心性已亂,這心性無常的皇帝是最危險的,出家人當然講求我佛慈悲,可如果不能避其鋒芒,又何談普渡眾生。
所以出宮回到棲霞精舍的明善禪師見過自己的一個俗家弟子後,毅然離開寺院,外出遊方去了。
這邊皇帝要找的人很快便現身了,水陸大會還得繼續,可明顯地人手不夠了,其他寺院的高僧們還好說,連僧錄司正印的弟子都選擇消失,實在是說不過。
沒辦法,道音知曉徒弟遠遊之後,曉得皇帝心情不好,這個時候不能觸怒,隻好交代本寺僧眾找幾個替身。
於是,通曉佛教禮儀經典的葉鄰衣便臨時成了師傅明善禪師,連夜剃度受戒,入宮參加水陸大會去了,沈紫薰與盧佳到棲霞精舍尋了兩次都沒找到人。
沒辦法,沈紫薰隻好在沈東園進宮參加諡冊儀之時,扮成戶部小吏混進宮去,她一定要在九月初九重陽前再見到葉鄰衣,最好是有時間好好談一次話,沒時間的話也要約個時間。
正好沈東園熟識的一個七品小文書因事母不能入宮,沈紫薰便托了盧佳跟他說好借官服一用,替他進宮行禮,不耽誤正事又不驚動旁人,兩下裏都便宜。
至諡冊儀日,晨星初起,沈紫薰便裝扮好緊隨沈東園入朝,從東長安門步行入內,未待多時,左、右掖門開啟,百官入內。
沈紫薰埋頭在後尾隨百官入內,文官由左掖門進入,入內後,先於金水橋南依品級序立。
隨後,各以次過橋,詣詣奉天門丹墀,在禦道兩側相向立候,內侍官舉儀陳冊寶案於皇太子靈柩前,再鴻臚寺舉儀陳冊寶案於奉天門,百官穿青衣掛黑角帶侍班,行五拜三叩頭。
禮畢,舉案由左順中門至明德宮,在此,內侍預設素饈於皇太子靈柩前,由禮官捧冊寶置於案上,上香。
由太常寺堂上官站立宣讀冊寶,再將冊寶置於冊寶案上,第二天,由皇帝授權禮部,將賜諡頒示天下。
明德宮並未見到做水陸法會的和尚道士,紫薰奇怪,偷偷問了一個兵部的下級官吏,說是皇帝嫌吵得慌,都趕到擷芳殿去了,紫薰不由得暗暗皺眉,擷芳殿,這怎麼去?
待百官禮畢,從明德宮人流湧出,紫薰心裏著急,走在後麵,尋找機會想溜達到擷芳殿去,她心裏後悔應該裝扮成詹事府的人,那就名正言順了。
掃視著皇宮裏相同青衣裝束的人,沈紫薰徹底無語,這麼森嚴的戒備怎麼去。
正腳步遲緩地走著,忽然抬頭一看,東華門,不遠處便是從文淵閣蜿蜒流出的內金水河,河上跨白石橋三座,過橋往北有隨牆琉璃門三座。
紫薰提前打聽過,太子居住的擷芳殿便在琉璃門後,這停靈的明德宮不大,隻是太子生前接見官員的起居處。
隱隱已經可以聽見僧人們誦經的聲音,沈紫薰把心一橫,想著反正都穿青衣,若是有巡衛查驗,就說是詹事府的文書。
他看準了旁邊兩三個內侍經過,隨身一轉,便脫離了百官隊伍。埋頭一直過了白石橋,可快到那琉璃門口才看清有站崗的金羽衛親軍。
這真是處處驚心,金羽衛的人是出了名的盤查仔細,這可如何是好?眼看快到那門前,紫薰手心裏冷汗都出來了,她很少這麼緊張的,感覺那幾個虎背熊腰的衛士似乎一直盯著她。
“你,那個太監,哪裏的,站住?”
這一聲嗬斥如同五雷轟頂,沈紫薰在心裏罵自己太魯莽,這下可要闖出禍事來了。
“這位大哥,您看他哪裏像太監了?”
紫薰僵硬著身體,腦子裏正想對策,不料後麵突然轉出一個人來,鵝帽罩甲,看不清臉,青衣下似是緋袍虎豹補子。
“我叫他去看看擷芳殿裏法會情況,沒想到他倒迷路了。”
那人熟稔地上前與金羽衛一個小旗打招呼,輕笑道,“太子殿下與我們府裏也算舊交,我父親特地讓我禮畢後過來看看,好準備出殯事宜,這是我們府裏九品文書,沒見過大陣仗,嗬嗬。”
“原來是上官世子,這也是,您也算打小在這擷芳殿裏跑進跑出長大的,來看看情況也是應該,進去吧。”
兩個金羽衛親兵讓開了路,紫薰聽到這裏早心神電轉,原來是上官雪柳,他們江南四大公子早已神交已久,其餘三人中還真就是上官世子沒見過了,這也算天意。
既然今日他要賣個人情,那就領他的情就是。
紫薰鎮定下來,盡量自然地跟隨上官雪柳進入琉璃門,過三座門兒約五十米,有巨大的琉璃影壁一座。
繞過大影壁,有一座三開間的王府式大門,門楣上沒有匾額,進門有三組四合院,總稱為擷芳殿。
兩人在影壁後,見前後無人,上官雪柳拉住紫薰手臂,玩笑道:“周兄你就是胡鬧,玩什麼不好玩變裝。”
“你說什麼,上官世子?”
紫薰詫異,周兄,這玩笑開大了,搞了半天上官雪柳以為她是———周驀然。
“咱們雖然沒見過,可你小時候我可見過你,周家的傳家信物我也認得,別胡鬧了,跟隨我出宮去。”
上官雪柳英挺的臉上滿是擔憂,紫薰卻馬上從這話裏讀出不一樣的信息,懷寧侯上官家,和海寧周家,從沒聽說過這兩家有交際呀?
傳家信物,火羊玉牌,老天,周驀然把傳家信物送給了她。
紫薰心裏的驚異不亞於上官世子,不過,圓滑世故的她馬上反應過來,並不打算反駁上官雪柳,還編造了一個理由搪塞:“既然上官兄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實言相告,實在是不得已,我家太爺的一個道友入宮來為太子殿下做水陸法會,這十天半月都出不去,我隻好冒險過來幫忙傳個口信。”
“你這就是胡鬧,皇上這兩天正心煩,要傳到他耳朵裏,你———”
上官世子著急上火,盛氣淩人,紫薰忙打斷他:“行了行了,上官兄,我把口信帶到就馬上隨你出宮,可以了吧?”
上官雪柳在那裏幹著急,隻能看著眼前的冷俏公子悄悄溜進擷芳殿前的和尚道士堆裏,對著一個穿鑲緙銀絲袈裟的和尚說了一會兒話,他趕忙拉了她出去,兩人出東華門往東安門出宮。
出擷芳殿大門,上官雪柳還與那金羽衛親兵打招呼,不過很快他餘光便掃到不遠處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麵具遮臉黑衣箭袖上有麒麟紋飾,他趕緊拉了紫薰就走。
兩人快到東安門前,紫薰忍不住問怎麼了?
上官雪柳臉上肅殺一片,警惕地說:“那兩個就是金羽衛的殺人魔頭,咱們禁軍頭領們都忌憚他們三分,你要讓他撞破估計得血濺當場。”
紫薰對金羽衛的事略有耳聞,不過並不曉得朝中文武官員怕成這樣,不禁莞爾:“不是吧,世子怕成這樣?你可是金吾衛千戶?”
“南鎮府司的人我倒經常打交道,可北鎮府司………”
作者閑話:
上官雪柳就是如此不羈,天生就是一個無法受規矩約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