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五十四)錦醫修羅金羽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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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四)錦醫修羅金羽衛
    南、北鎮撫司下設五個衛所,其統領官稱為千戶、百戶、總旗、小旗,普通軍士稱為校尉、力士。
    南鎮府司指揮使乃馮天鷹大弟子“狂蟒劍”王秀釗,武當掌門王克騫之子,文德皇帝母家遠房表親,為人穩重沉煉,克勤克儉,少年從軍,深得皇帝信任,乃是馮天鷹從下級軍士中茁拔而來。
    而北鎮府司指揮使自六年前設立所司以來,便一直是個神秘的存在,除了馮天鷹和當今皇帝,幾乎沒有人知曉此人的真實身份,真實麵目,真實姓名。
    隻知此人除了武學造詣非凡,盡得武林多派精髓,五行奇門等秘法師承馮天鷹,行事特立詭譎,來去無影,處事辦案淩厲果決,謀略陰深,同時擁有醫國之手段,故而隻稱其為“錦醫修羅”。
    金羽衛南鎮府司一幹頭領均佩金象牙蟒紋腰牌,腰掛金烏蟒鱗劍,著蟒袍;北鎮府司則佩風火麒麟腰牌,腰掛錦月刀,著麒麟服。普通校尉則均著金羽鬥牛服,佩麒麟刀。
    據劉振光所知,這“錦醫修羅”是輕易不奉詔診病的,就算是王孫貴胄,也需要皇帝特旨,方奉詔行事。
    今日夜半風高召其入宮,也實在是太醫院對太子的病束手無策,皇帝才將在外查案的三品指揮使召回大內勘病。
    “錦醫修羅”顯然對擷芳殿並不陌生,腳步沉重的反倒是劉振光,秋雨淅瀝而下,提督太監年紀漸大,跟不上前麵兩人的步子。
    擷芳殿宮門一座,麵闊三間,進深一間,綠琉璃瓦歇山頂,當中開門,內外設礓磋慢道。
    門內有一東西窄長的小廣場,廣場北側自東向西依次排列三所,每所皆為前後三進,形製完全相同:南端有琉璃門一座,前殿麵闊三間,中殿、後殿皆麵闊五間,綠琉璃瓦硬山頂。
    殿前都有東西配殿各三間,中殿前有井亭一座。此外還有耳房、順山房、值房、膳房、淨房等殿宇,共同組成太子東宮清寧宮。
    太子明賢的寢殿位於南端中殿明間,正中設地屏寶座,後置五扇紫檀嵌壽字鏡心屏風。
    東側有花梨木雕竹紋裙板玻璃隔扇,西側有花梨木雕玉蘭紋裙板玻璃隔扇,分別將東西次間與明間隔開。
    東次、梢間以花梨木透雕纏枝葡萄紋落地罩相隔;西次、梢間以一道花梨木雕萬福萬壽紋為邊框內鑲大玻璃的隔扇相隔,內設避風隔,西梢間作為暖閣,是居住的寢室。
    一路過琉璃門,暗夜風雨中怵然挺立的金羽衛校尉見到黑衣人的腰牌後紛紛行禮,直接往裏麵讓,直入中殿堂前,蟒袍金劍的王秀釗全副武裝,正在等待來人。
    “好容易聯係上你,快進去吧,聖上等急了。”
    王秀釗一向鎮守大內,不像師弟在外查案,要不是太子突然病重,恐怕他們兄弟也要大半年才能見一次。
    “錦醫修羅”身上特有的藥草香讓王秀釗焦躁的情緒鎮定下來,他拍拍師兄肩膀,點頭示意不便多說。
    劉振光先進去通報,隨後卻親自出來傳令讓馬上進去。
    費簡拉著救星腳不沾地地進去,轉過避風隔,暖閣裏花梨木雕萬福萬壽雕屏大床邊蹙眉端坐的正是穿著十二團龍盤領袞龍袍戴烏紗翼善冠的文德皇帝,“錦醫修羅”忙上前行了大禮。
    皇帝右手邊護衛——穿著金鵬錦袍金絲軟甲戴玄月隕光刀的正是禁軍統領馮天鷹,他整張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黑衣國手同樣向師傅行禮,不過皇帝心煩意亂,擺手阻止道:“行了,虛禮一會兒再行,先診病吧?”
    “錦醫修羅”應聲近前,見皇長孫明尚侍奉在一旁,點頭示意安慰了一下,便跪伏在床邊,轉身從藥箱內取出銀絲軟墊放在床沿。
    這才探頭看了病人一眼,感覺太子明賢幾月不見,竟然形容枯槁,麵色虛浮,如同換了一人。他不好說什麼,隻扶正手腕,搭上絲帕請脈,左右均診視了一盞茶的時間。
    又抽出隨身銀針,刺破太子指血,驗看血中毒素沉澱。
    皇帝曉得“錦醫修羅”的手段,當年皇後崩逝,自己連日憂心勞累病倒,若不是此人,恐怕當年自己的身體也熬不住。
    這些年宮內宮外診病探察,妙手回春或者甄別真假,皇帝亦全然相信此人,所以此次太子病逝沉久,太醫院束手無策的情況下隻好把他叫回來了。
    “如何,守闌,父王的病如何?”皇長孫仁孝,與“錦醫修羅”一向有舊交,直言問道。
    金羽衛北使不說話,隻沉聲收好診斷物具,低頭向皇帝示意出暖閣外梢間說話。
    提督太監忙上前攙扶皇帝,連續幾日看視,皇帝身體亦有些疲累,馮天鷹忙吩咐校尉搬來紫檀木透雕五龍出海禦座,鋪好明黃雲錦坐褥,讓皇帝歇息一下,做好心理準備再聽太子病情。
    “錦醫修羅”不敢隱瞞,至外麵梢間便俯身跪下叩首道:“陛下明鑒,太子殿下病勢沉重,是微臣回來晚了,請皇上責罰。”
    皇帝現在是很想殺人,不過,不是殺自己的心腹密探頭領,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抬首問:“連你都沒有辦法?”
    “回皇上話,辦法是有,不過———”
    “你說?”皇帝此時心情沮喪到極點,幾乎沒什麼耐性聽下麵的人繞彎子。
    “錦醫修羅”起身,他身量並不算魁梧高大,此刻更是蜷縮身體,盡量斟酌著話語回道:“若是一個月前,殿下的身體尚有希望承受車馬顛簸,微臣可帶殿下去求醫仙百草生施救,可現在已經耽擱,殿下已然無法出行。”
    “不能請醫仙進京嗎?”皇長孫聽到舊友的話,不顧禮節地插嘴。
    皇帝並未介意皇長孫的失禮,隻是閉眼搖頭。
    “皇長孫殿下明鑒,醫仙現今不出桃源穀,微臣無能。”
    明尚還在努力爭取父親活命的機會,上前抓住“錦醫修羅”衣服前襟,問:“你就不能帶領軍士去請他嗎?”
    馮天鷹見皇長孫著急,上前解釋道:“殿下不要著急,請聽微臣解釋,桃源穀那地方遠在南瑤煙瘴之地,雖屬於土司轄地,可沒有穀中人帶路,別說軍隊,就是江湖頂尖劍客也輕易進不去,醫仙若不想出穀,誰也奈何不得。”
    “那如何是好?守闌?你一定要救救父王。”
    舊友未語,皇長孫孝心可嘉,卻是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寢室床上的病人似乎恢複了一點意識,突然呻吟了一聲,連皇帝也緊張地站起身來,皇長孫明尚直接衝了進去,裏麵侍奉的貼身太監忙出來輕聲稟報無礙。
    皇帝舒了口氣,臉色陰霾地看了看外麵的雨勢,對“錦醫修羅”說:“你近日就不要出宮了,留下照看太子,你親自開方子煎藥,太醫院開的方子你看著辦,是好是壞朕都不怪罪你,這病情耽誤是誰的責任朕還不糊塗。”
    劉振光在旁邊聽著皇帝的話,冷汗直冒,心裏突然一陣恐懼,若太子有什麼事,這皇宮裏又要血流成河了,皇帝年紀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嗜血。
    此刻這殿中的三個金羽衛頭領可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隻要皇帝一聲令下,不用這三人出手,外麵裏三層外三層的金羽衛校尉便可以將太醫院夷為平地。
    這真是好笑,朝臣眼中最恐怖的北鎮府司指揮使居然擁有醫國之手,這是不是一種諷刺?
    馮天鷹低頭護送皇帝出去,輕聲在其耳邊嘀咕了什麼,又聽見皇帝回頭對“錦醫修羅”吩咐道:“這裏這麼多人,也不用你隨時看著,你手頭的案子還是繼續,能兼顧吧?”
    “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皇命。”
    皇帝守了兩天,確實也累得不得不回寢宮休息了,可皇長孫卻還紅著眼睛,跑出來拉著舊友眼淚花花地哀求道:“守闌,你快去看看父王,這是怎麼了?”
    “錦醫修羅”忙轉入太子寢室,見兩名禦醫正在施針,太子顯然是痰阻氣滯,這普通針法顯然一時未見效。
    王秀釗見師弟點頭,便做主將寢室內太監禦醫各色人等都請了出去,隻留下皇長孫明尚。
    這才見金羽衛北使露出左手箭袖,取出桃源穀獨門冰蠶琉璃針,這晶瑩透明的飛針頓時如夜明珠一般照亮半間寢室。
    “錦醫修羅”讓明尚親自扶起太子,解開貼身衣物,便開始眼花繚亂地施針,如流星飛雲般在病人身體穴位上穿梭。
    王秀釗不覺稀奇,皇長孫卻看得目瞪口呆,心內歎服難怪皇爺爺將舊友守闌看作心腹密探,這武功手法針灸之術,便稱作天外飛針也不為過。
    片刻功夫,隻聽太子連續咳嗽,吐出大口汙痰,“錦醫修羅”方才收針,依舊將飛針隨身收縛左手箭袖上。
    “是……守闌……”
    這是“錦醫修羅”回宮以來聽見太子說的第一句話,忙跪在床頭叩首答道:“殿下是我。”
    “父王,多虧守闌回來,這下你有救了。”
    明尚為父親穿好衣服,拉起錦被蓋好他那瘦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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