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 雨打情花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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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悅輕鬆的校園生活又開始了。淩嬌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勁。陳少霖每天都打電話來,不是約上自習,就是約吃飯、玩兒。室友們都擠眉弄眼,然後哈哈地笑。淩嬌也不惱,隻溫和地笑。
    春節前,陳少霖非要讓自己去他家,淩嬌沒答應。年後,陳少霖又讓淩嬌去拜年,淩嬌也沒去。她覺得見父母,似乎太早了點。再說,她也很緊張,還害怕。淩嬌性子內向,在熟人麵前也不大放得開,更別提陌生人了。還有就是元宵節那晚,一起去市裏看花燈,陳少霖磨磨蹭蹭,後來見沒公交車了就說幹脆在市裏找個地方湊合一晚,淩嬌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但陳少霖非常堅持,正在淩嬌無奈之際,對麵寢室的燦妞那大嗓門救了自己。原來,燦妞也和朋友看燈看得比較晚,見沒公交車了就招了個出租車。正上車時,瞅見一女的,看背影好似淩嬌,也不管是不是就吆喝了一嗓子,想著如果是就順便把她捎回去。恰是這熱心大嗓門救淩嬌於水火之中。淩嬌感激無比。說實在的,麵對陳少霖突如其來的固執,淩嬌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淩嬌拒絕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陳少霖給自己的感覺怪怪的。雖然電話頻繁,言語關切,淩嬌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淩嬌也說不上來。少女的心,纖細而敏感,與外界接觸時,猶如剛破繭的蝴蝶,總是顫抖著前進,往往進一步退三步。
    這一天,淩嬌與陳少霖一起上自習。她穿的是一件嫩黃的羽絨服。衣服是小雨的,說是過了一個冬天,人長肥了,衣服裝不下人了,於是很無奈地借與淩嬌穿。淩嬌大大方方接過,心裏一片溫暖,口裏喃喃道著謝謝,嘴角含著真誠的淺笑。
    衣服足有八成新,很貼身,穿在身上,擠走了寒意,帶來了活力。美中不足的是嫩黃色與淩嬌的膚色不搭,襯得淩嬌更黃更黑,臉上的雀斑也更打眼。當然,這些問題都是淩嬌的問題。淩嬌的膚色使得她原有的七分容貌也打折成了五分,再加上這不襯膚色的嫩黃色,讓她顯老了幾分,這麼一看上去,估計保底三分吧。但淩嬌卻想法不一樣:人雖不好看,衣服好看也是一亮點啊!
    淩嬌走在陳少霖的旁邊,第N次抬起胳膊看表,其實是想引起陳少霖對她衣服的注意,卻第N+1次落空。奇怪,陳少霖的打扮非常合宜:一襲黑白條紋的V領針織毛衣,下配深藍窄腳牛仔褲,外搭一件米色中長呢絨風衣。風衣背後下擺處一分為二,走起路來,頗有燕尾服的感覺。脖子上隨意搭著一條純白針織圍巾,不對稱的垂著,一邊稍長,快到膝蓋,而另一邊正在褲子口袋的位置,顯得飄逸靈動,賞心悅目。按理,既然他本人懂得搭配衣服,他自然也會在意身邊人的穿著才對啊,哪怕善意地表揚對方的衣服或者委婉地提出建議。
    這完全是淩嬌以己度人。很久以後,淩嬌才知道,如果心裏沒有一個人的位置,哪怕她就是穿成天仙,哦,不,長成天仙都沒用。
    自習時,陳少霖不時地掏出手機擺弄,短信鈴聲一陣一陣的響起,惹來無數怒視的目光。淩嬌覺得很不好意思,每次進教室都提醒他將手機調成振動。偏陳少霖壓根不在意這些細節,依然我行我素。他管這叫個性。下自習後兩個人在操場散步。每每都是陳少霖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或說自己組織的學生會的一些活動,或說自己哥們的趣事,或說國際形勢,或說最新新聞,話題五花八門。淩嬌很喜歡聽他指摘國事,調侃哥們,他的口吻、他的語調、他的表情、他的手勢,是那麼的瀟灑,那麼的肆意。淩嬌為之沉醉。
    這天如往日一般,她仰著臉,欽佩的目光追隨著陳少霖的一舉一動,眼睛一眨一眨的,聽得入迷。忽然,陳少霖拉起她的手,輕輕一帶,淩嬌落入他的懷裏。來不及掙脫,頭便被陳少霖按著貼在他的胸口。貼著柔軟的毛衣,聽著他的心跳,呼吸著斥入鼻尖的男性氣息,淩嬌瞬間就被這種陌生感包圍。
    淩嬌有些心慌,她抬起頭,正迎上欲低頭的陳少霖。他的眼神,幽深,明亮,有種熾熱的光芒閃過。口香糖的清新撲麵而來,淩嬌突然覺得害怕。她別過臉,輕輕地問:“你抽煙嗎?”
    這就是戀人間的親密嗎?現在的學校,很開放,光天化日之下也可見情侶親吻,摟抱或牽手那簡直就是街頭的小白菜了。淩嬌也很期待。可是,為什麼她並沒有心跳加速、臉紅的感覺?為什麼覺得有點別扭?尤其是陳少霖的臉湊近時……淩嬌毫不猶豫飛快地側過臉。可能是不習慣吧,她想。所以她很突兀地轉換話題,將旖旎生生掐斷。
    陳少霖很不爽,到手的鴨子豈能讓她飛了?何況,邪火已起,自然要泄掉才行。他的胳膊使上了力,嘴裏喃喃的喊著:“阿嬌……”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絲引誘與沉迷。淩嬌掙不脫,眼看對方的頭越來越低,嘴裏呼出的熱氣不斷噴灑在她的臉上,並網脖子裏鑽。
    淩嬌突然落下淚來,她覺得委屈,她感受不到尊重。她不說話,隻固執地掙紮。
    陳少霖覺得既煩悶又躁動,眼前的少女雖然長相一般,身材更一般,但清湯掛麵也有清湯掛麵的味道不是?可她的執拗就讓人不那麼痛快了。算上寒假,已經兩個多月了,還沒上手,實在有損自己的威名……他手上的勁又加了兩分。誰知遭到的反抗也愈加厲害,同時還有一道清冷的聲音:“陳少霖,請你自重!”
    往日那雙拘謹溫和的大眼居然閃出輕蔑和嘲諷,又黃又黑又瘦的臉龐,竟然因著這清冷而嚴肅的聲音,似乎多了絲光彩。陳少霖又不是傻瓜,這裏是學校,耍無賴可沒好果子吃,聞言隻得怏怏鬆開手。唉,那天晚上要是留在市裏……就好了!偏碰上一掃興的肥妞!還嗓門超大!他鬱悶的想。
    想到這個,臉更難看了。他虎著臉,直直瞪著淩嬌,似在等待她的解釋。
    淩嬌見此,確實很不好意思,好像虧欠了對方一樣,但她更不想委屈自己。於是,硬起心腸,二話不說,轉身就跑。連陳少霖在後麵的叫喚也不理。
    此後好幾天,陳少霖都沒有來電話。淩嬌竟然覺得鬆了口氣,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事。正好陳少霖的冷淡讓她尋得了最好的借口。
    沒過多久,係裏組織“掃舞盲”活動,淩嬌和小白正好是要掃的對象。在班長的再三思想動員下,她隻得推掉當天晚上的家教,跟著室友進了學校舞廳。
    他們去的比較早,淩嬌先跟著班長學了幾種簡單的交誼舞步伐,一個人念念有詞的練起來。時間很快過去,舞廳的日光燈突然熄滅,隨後一陣歡快地音樂響起,緊接著五彩燈光閃爍。小雨很是熱心地當教練,結果一曲下來,直抱怨腳都被踩扁了。接下來換班裏的兩個跳得很好的男生當教練。淩嬌和小白學得很辛苦,三兩曲下來,感覺腰身都僵硬了,胳膊和腿酸酸麻麻的。正好一曲慢四,全場熄燈。這個無論誰都會跳,隻要不耍弄花樣。淩嬌拒絕了一個陌生男生的邀請,摸索著走到前台要了杯白開水,磕磕絆絆走了三五米,隨意坐到一處沙發上。
    舞廳很大,舞池四周擺放著沙發和小茶幾。
    剛坐下,身後傳來一道男聲:“嘿,哥們,你的鴨子到手沒有?哥這次可領先嘍!”話語裏肆虐著得意。
    “哎,別提了,本以為小孤女沒見過世麵,隨便哄兩句就上手了。誰知清湯掛麵也燙嘴!”
    “瞎,你那啥眼神!那小孤女,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你咋能下得了嘴?”
    “這不是想著好合好散嘛!那些個辣妹爽是爽,善後卻麻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才是此道真諦啊,哈哈哈。”
    “那是,也不知道老萬搞定沒。那家夥隻會拿錢砸,超猛男!”
    “嘁,用技術搞定才是真本事!不是我吹噓,老子初中就開始泡妞,七八年下來,無不是手到擒來——”
    “得了吧,你還吹,今兒個又喝多了吧?話說那小孤女你還沒搞定呢!你就等著哥幾個宰你吧!我敢肯定,這次請客的絕對是你!可得把你的口袋捂緊點,別到時窮得當褲子!”
    “那可不一定!唉,走吧走吧,這裏悶死了,老子嗓子冒煙了!”
    “你先走吧,我再坐坐。說不定能又釣條小魚。”
    淩嬌窩在沙發上,縮成一團,身子緊張得直發抖。舞廳裏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耳邊反複響起的是那道熟悉的聲音!淩嬌的心緊緊攥成一團,憋得她喘不過氣來。終於,那道熟悉的聲音走了。不知又過了多久,慢四結束,燈光短暫地亮了幾息,很快又變成彩燈滑行。
    淩嬌本來跳舞跳得微微冒汗,現在卻冷得直哆嗦。滾燙的白開水也無法帶走她心底的寒氣。又一曲終,淩嬌終於回過神來。她長長地鬆了口氣,隨後而來的才是氣憤,再接下來就是慶幸。
    當晚,她塞了幾百塊錢到一個信封,附加便條一張,上書“再見”二字,然後在封皮上寫上陳少霖的大名。第二天一早,打聽到陳少霖上課的教室,課間跑過去,托他室友遞給他,然後無比輕鬆地回了自己教室。其實,淩嬌是想把手機還給人家的,但想著自己已經用了快兩個月,有點不妥。雖然現在看見這個手機,心裏有點不對味,但淩嬌的經濟狀況讓她沒辦法矯情:不就一死物嘛,能代表什麼!
    陳少霖自然不甘罷休,屢次電話淩嬌。淩嬌煩不勝煩,終於鼓起勇氣,當著他麵,故作高深、輕飄飄地笑著說:“陳少霖,你換個目標吧!”然後揚長而去。其實她心裏直打鼓,腿也直發軟,生怕陳少霖來個暴力、威脅什麼的,雖然相處這兩個多月,從未沾過他什麼,但得防著人家惱羞成怒啊!至於怒斥一頓什麼的,淩嬌也隻是心裏想想而已,那種方式雖然的確解氣,可她一個小孤女,實在沒必要將人得罪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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