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年少 夢中魑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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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歎春秋過如水,良家女子淚似雨~咿呀~”長廊裏隱隱傳來女子悲哀的歌聲,忽近忽遠。
睡夢中的許世卿突然睜開眼睛,他下了床,隨便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那女子的歌聲也尖悅起來。聽在耳裏像針紮一般。許世卿捂住耳朵朝那聲音的源頭走去。
“花落化泥~香骨成灰~誰知妾之苦~隻恨汝郎心比鐵~”
那歌聲伴隨這嚶嚶的哭聲,深夜裏聽著格外的可怖。許世卿咽了咽口水,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可這長廊也像沒了盡頭一般,無論怎麼走卻走不出。那女子的歌聲卻一直在回響。
“你是誰!”許世卿朝長廊盡頭喊道“你到底是誰!”
那歌聲嘎然而止,才不過一會,那聲音又響起來了,隻不過是在笑“嗬嗬…卿郎~你來了阿…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阿~~嗬嗬嗬…”
那笑聲不停了,分明是在笑,聽著卻像是哭,格外的尖悅刺耳,許世卿隻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他用力捂住耳朵,可是那笑聲卻不斷,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刺的耳膜要破裂一般。
“我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許世卿頭疼欲裂,他蹲下抱著頭大吼“你到底要幹什麼?!”
“嘭噠~”好像有個東西掉在許世卿麵前,他抬眸一看,竟是一隻繡花鞋。
那笑聲停住了,許世卿鬆開捂耳朵的手,伸手要去拿那繡花鞋。卻發現手上有血,他一驚,攤開兩隻手一看,兩隻手上全都有血。
許世卿手抖的厲害,他伸手朝耳朵摸去,溫熱的液體正從耳朵裏流了出來。
“血!”許世卿瞪大了眼睛。手上的血液還冒著絲絲熱氣,鐵鏽般的腥臭味衝的鼻子生疼。
“卿郎~”女子的聲音在他耳邊輕喚,伴隨著陣陣冷氣,許世卿身子一震,再不敢動,隻轉動眼珠朝那邊看去。
“世卿!快醒醒!”
“囚兒!老爺,囚兒他怎麼還不醒!?怎麼辦阿!嗚嗚…”
“老爺,我去請大夫來。”
“墨竹!不用請大夫!”
許世卿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床帳頂,以及許家的眾人焦急擔憂的臉。
“囚兒!你總算醒了。”許夫人李聞鶯連忙握住他的手。姣好的麵容上已是淚流滿麵。
許家老爺許嚴緊蹙濃眉,略顯老態的臉上滿是擔憂,見許世卿醒了,忙問道“世卿,你的荷包呢?!這又是…”許嚴突然止住了話語,側眼看了身邊幾個下人一眼,才接著問道“這到底發生什麼事?”
許世卿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差一點!就差一點能看清那個女人的模樣了,依稀記得她眼角有一顆淡紅色的淚痣。
“世卿!”見許世卿目光飄忽,許嚴又壓重聲喚了句。
許世卿一驚,才回過神來,他鬆開李聞鶯的手,坐了起來。眉頭微蹙“又是那個女人,她…她好像認識我。”
許嚴李聞鶯夫婦聞言,皆是一愣。
許嚴轉頭看看身後的幾名家仆,說道“竹墨,你們幾個先去休息吧。”
“是,老爺。”竹墨恭敬的應了聲,便帶著房裏的另外幾名家仆離開了。許嚴走至窗邊確認人都離開了,他小心的將窗戶關緊。
“爹?”許世卿疑惑道“您這是何故?”
許嚴皺著眉走了過來,低頭思索會兒,才低聲說道“世卿,你也長大了。下個月你就十七歲了。有些事為父也不再滿你了。”
“下月才七月,我是生辰應當是八月阿。”
“夫君!”李聞鶯抱住許嚴的手臂,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搖了搖頭。
許嚴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李聞鶯的手背“聞鶯,再過幾年世卿就及弱冠,到時候就得娶親了。這些事也總得和他說明白。”
“爹!娘!”許世卿聽的一頭霧水“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滿著我的?是關於我夢裏的那個女人嗎?”
許嚴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眉頭緊皺“世卿,你知道你的小名為什麼叫‘囚’嗎?”
許世卿搖了搖頭“不知。”
“唉~”許嚴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猶豫片刻後才道“你三歲那年曾落水,差一點就淹死了。自此以後,你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突然慘叫或者大哭,小小的人兒也跟著一點一點瘦下去了。我和你娘都急壞了,卻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直到那日碰見了秋道長,他隻一眼便知道你的生辰是何日。”許嚴說著,突然抬頭看著許世卿的眼睛,認真道“世卿,為父也不瞞你了。其實你是萬鬼出行的日子出生的,也就是中元節那天。”
“什麼?!”許世卿驚愕“爹,您…您是不是記錯了。不可能!我生辰是…八月初九!”
“囚兒,你爹說的是真的。”李聞鶯伸手摸了摸許世卿的發頂,柔聲道“你爹怕外人亂說,就要我帶著你不要出門,連吃的飯菜都得要水如端送。畢竟那天實在不吉利,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那還不得把舌根嚼碎。直到八月初九那天,也不知道哪個聽到了你的笑聲。就在外傳開了,說你是笑著出生的。”
“秋道長說,你陰月陰時出生,陰氣過重,命格薄。容易招惹髒東西。唉~”許嚴又歎了聲“有些事違反了天意,道長也不好多說,隻是那女人可能是你前世欠下的孽阿。”
許世卿低著頭,幾縷長發垂下,正好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前世今生?這也太玄乎了……既然前世的孽,怎麼會牽扯到今生?”
許嚴接著道“你的護身符就是道長給的,為父本想請他替你驅鬼。隻是道長說,是你自己種孽果,隻能由你自己渡她。”
“我渡她?”許世卿冷笑“一隻鬼?嗬嗬…明明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這麼糾纏不清!死了就死了,偏偏還死拽著活人不放!”
“世卿!”許嚴猛地站起身,指著許世卿厲聲道“你怎可這副語氣!自古商家也有規矩,有欠就得還!”
“對!有欠就要還!那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對我說!你給我護身符不也是為了讓我躲避那女鬼!她要這麼想要我還她什麼,她便來要了我這命好了!我……”
“啪!”許世卿話還沒說完,許嚴揚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白的有些病態的臉上,立馬紅腫起來。
“你以後要是在敢這樣說話!就給我去祠堂跪著!”許嚴凶道“別動不動給我提死!”
李聞鶯也不敢去勸,隻能站在一旁心疼的看著許世卿。
許世卿低著頭,緊緊抿著唇。抓住被麵手在微微顫抖。
“你弄丟的護身符,我會盡快找回來!”許嚴指著許世卿,厲聲道“你這幾天都不準出門!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哼!”許嚴狠狠瞪了許世卿一眼,一揮袖朝門口走去。
李聞鶯連忙走過去,捂住世卿的被紅腫的臉“你怎麼能對你父親說話呢。還疼不疼阿!”
“聞鶯!”許嚴喊了聲“他都快給你慣壞了!讓他自己反省!”
李聞鶯回頭看了許嚴一眼,歎了口氣,隻好鬆開手“囚兒,你也別和你父親強了。明日娘做點好給你吃。”
“娘,我沒事。”許世卿低聲道“您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李聞鶯摸了摸許世卿的發頂,吹滅立燈,才和許嚴離開。
許世卿在床上愣了一會,起身將緊閉的窗打開,清風立刻湧入房間內。屋外晨光熹微,天際出也亮起一道光線。
“你到底是誰?我又欠了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