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綠柳公子 一、洪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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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公子好戲,建鄴戲班每有新戲便會送折子去請公子來看。
這日恰逢新戲《三生緣》開鑼,綠柳公子早早用過晚飯便吩咐下人套車:“多備點散碎銀錢,好打賞生旦們。”
說話之人便是建鄴城主洪詩了。都言建鄴百姓可不知當今皇帝是誰,卻必識城主綠柳公子。其緣故當然是治理之城富饒,百姓愛戴。
“早為公子備了。”貼身伺候的丫鬟白柳便遞上折扇:“賞銀子也就罷了,城主這身上戴的,手頭使的都是洛琪姑娘的手藝,可不敢丟上戲台去。”說著故意整理下掛在腰上的玉佩:“這穗子是洛琪姑娘新結的,費了好些功夫。”
“她的心思全用在我身上了。”說完眼角一絲調笑:“你們偏不吃她的勁。”
白柳一跺腳佯怒道:“洛琪姑娘是仙族彩娥,我等這般庸脂俗粉何苦鬥那氣。”
下巴就被挑了起來:“果然不氣?”
“公子好好去罷。”白柳便掰過洪詩的身子朝向門外推了出去:“戲散了就回,別跟那群混子吃酒,晚間紫柳她們守夜,醉熏熏回來臭到她們看饒你不饒。”
一直送到綠柳山莊門外還在叮囑小幺:“公子帶的玉、帕子、香囊一個都不能丟,別便宜了那些混子。”
小幺連聲答應:“姐姐吩咐小的都記得。隻是一高興,遍巧那些公子哥瞎起哄抓著什麼就賞出去了。”說著假惺惺的歎息一聲:“我們想攔也攔不住啊。”
“沒用的東西。”白柳一把捏住小幺臉蛋:“平日裏有好吃好喝的,公子賞銀子就沒見你手短?”
“好了——”洪詩就在車裏說:“走吧。”
小幺跳上車歪坐在把式上還在回頭看:“公子你太寵這些姐姐們了,一個個比千金小姐還尊貴。”
洪詩就伸出扇子敲了過去:“小門小戶的小姐怎能跟杞柳、白柳、垂柳,紫柳比?”
小幺吃了疼依舊不歇嘴:“可不敢說杞柳姐姐,我們這些幺們見了她就象見了閻王。”
“她當真厲害才好。”洪詩笑著靠進軟枕裏:“山莊上下百來十口人吃穿用度全靠她打理,我就圖個安逸。”
“也是!”小幺連連點頭:“杞柳姐姐果然最好的,卻也巧不過洛琪姑娘,象畫上跳出來的神仙……”又急忙打了下嘴巴:“瞧我這笨嘴,洛琪姑娘不就是仙娥。”
車裏洪詩卻不答話了,隻一下下拿折扇敲自己的手掌,也不知想些什麼。
車突然就停了:“公子,路上倒著個人。”小幺撩開簾子說:“我先去瞧瞧。”
“快去。”洪詩治理一方向來為善,不單是百姓們看見的聽見的,他打心眼裏就是副菩薩心腸。
小幺和車把式在他身邊多年知曉主子秉性,這官路倒人若是不理,回頭定被公子狠狠責罰。
雖說讓小幺去看,洪詩自己也坐不住撩著簾子問:“可是喝醉了?可是病了?”
“公子——”小幺就喊:“這人受了極重的傷,象是……象是被修羅大哥硬功震傷。”
洪詩心中一凜飄然下車:“我看看。”手指已搭上脈去:“是被連環擊所傷,卻不該是修羅所為。”
“公子你看他這身打扮。”小幺從未見過這般衣衫:“他是從何處來?”
“此人怎絲毫沒有內力?”洪詩眼底閃過驚奇,便拔開遮住臉的卷發看去。這一看渾身猶如電擊一般:好俊美的男子!
“公子?”小幺也吃驚這人的俊美:“要不要送回……”
“將人抬上車送回去。”洪詩回過神來,招呼車把式和小幺將人抬上車。
洪詩坐回車去又從懷裏摸出玉瓶倒了二粒保心丹在掌心,再將他小心扶起:“把藥吞進去。”輕柔的掰開嘴唇將藥放進嘴去。
“咽下去……”就用手向下撫著咽喉,幫助他將藥咽下。手指終於感覺到喉結滑動,洪詩鬆了口氣:“車別太快,受了內傷顛不得的。”
“知道了公子。”車把式應一聲,馬車果然平穩了許多。
很快便回到綠柳山莊,洪詩等不及小幺喚人來抬,已將人抱下車:“喚修羅來。”便衝進山莊:“喚逍遙來。”一路上吩咐著:“燒好水,將一應藥物準備齊。”直直將人抱進內院放到自己榻上:“先拿些幹淨衣衫來,快去快去。”
一屋子的丫鬟傭人便忙活開了,不一會熱水送上來,客居在山莊的逍遙公子也趕到了。
切過脈後逍遙沉吟一陣才說:“怪,真怪。”
“你也覺得怪?”洪詩便問:“若真是連環擊的傷勢,以修羅的身手他絲毫不會功夫,還能活著?”
逍遙微皺下眉頭:“傷在誰手裏不歸我查,我隻管確診病情開方醫人。”說完走到案前寫方子下藥:“餘下該你和修羅去操心。”
“公子!護衛首領修羅拜見。”尋聲看去一建碩的身子檔住了半個門。
“你進來。”洪詩招手讓他進屋:“來看看這人是否傷在你的成名絕學之下。”
“公子胡說!我何時打傷人了。”嘴上抱怨人卻邁進屋“砰——砰——砰——”地板也跟著震動。
許是受了冤枉,修羅步子較平日重了許多,來到床榻前一把掀開了被子汗毛濃密的手就摸上了胸口:“這……”摸了一陣確實不信又將人抓起準備去摸背上。
“你就不能輕點。”洪詩見他毛手毛腳的便忍不住了,正欲上前扶人就聽見身邊垂柳、紫柳說:“還是我們來扶著病人方便修羅大哥驗傷。”就一裏一外坐進床榻,輕輕將病人托起靠在懷裏。
修羅汕笑一聲:“我是個粗人手腳重了些。”就探過身子仔細驗看背部。
“怎樣?”洪詩見他驗過無話便催問:“你給個痛快話,是不是?”
修羅一臉慚愧的說:“這分明是我打傷的……可,可我何時打過他啊。”英武的臉上滿是委屈和疑惑,說不出的呆傻可愛。可他那般雄偉的長相配上呆傻可愛的神情,直看得旁邊的下人憋不住想笑。
“笑什麼?”修羅扭頭就吼:“我知道這話聽著矛盾,可這人我從未見過,怎麼打傷?何時打傷?”
洪詩看著紫柳二女小心扶著人躺好:“你去吧,我也知道非你所為。”
“公子既知卻為何喚我來問?”饒是洪詩待人寬厚,若換個主人隻怕這犯上的性子早容不下他。
“若不是你,定有旁人使你的功夫傷人性命,若真是旁人便有誣陷綠柳山莊之嫌。”洪詩耐著性子解釋完又問:“還有氣?”
“公子說的在理,是我錯了。”修羅便作揖道歉,邁開大步下去了。
“照這方子配藥,煎好後配上我煉的返生丸一起服下。”逍遙便將方子交給垂柳:“三個時辰服一劑,日夜不斷。”吩咐完就拉了下洪詩:“書房坐會。”
洪詩知他是想跟自己談論下這人為何受傷:“好。”二人一同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