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要來了。”向導沮喪的回過頭說：“這場暴雨過後山路濕滑難走，今天晚上絕對趕不到長壽村了。”
    “難道要在野外過夜？”醉娘言詞中有些不情願：“毒蛇猛獸的，太危險了。”
    “都走快點！”向導已經顧不上客氣：“前麵不遠處有一處歇腳的地方，我們在那裏避雨過夜。”
    “那就快走吧。”先生難得露出個笑臉：“勞煩你了。”
    “走吧。”向導的臉上早沒了之前的喜悅：“穿老林子最忌諱壞天氣，一旦山洪爆發山石崩裂道路被埋，被耗在林子裏十天半月也是有的。”
    跟在後麵的幾人心裏更是焦急，卻無奈老天爺最霸道，誰也拿它沒辦法。
    再沒有心情攀談，向導腳力好又急著將幾人帶到安全的地方避雨，幾次將四人甩遠被茂密的樹林遮住了身影。四人正惶恐間，他又調回頭來找：“快走，快走！可不敢走掉的，遇到山洪也不是鬧玩的。”
    四人見向導這般焦急，再不敢喊苦使出吃奶的勁頭跟上。大半個小時拚命的趕路，正累得雙腿打顫就聽見向導歡呼一聲，指著不遠處的小木屋說：“歇腳的地方到了。”率先奔了過去。
    這老山林子有這麼一座小房子，應該是長壽村民為來回奔波在這條路上的商人和獵戶修建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遇到危險時有個安全的休息場所。
    終於進了小屋，封無心渾身散了架一般，身上的行李都沒放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你等會。”舟默先卸下自己的行李，再走過去幫他：“來，先把包取下來。”連拖帶拽的把他背上的行李拉了下來。
    又使勁抓起他胳臂：“別坐地上，到這兒來躺會。”就指著占掉木屋大半空間的床板：“地上指不定有毒蟲！”
    畢竟年輕，封無心已經緩過氣來，隻是身上軟綿綿的不想動。借著舟默拉扯就站起來趴進床板裏：“老家夥呢？”望了一眼堆在一起的行李：“他也不歇會。”
    舟默就拿起窗台邊的木棍，撐開象征性用木板架的窗戶：“在外麵呢。”就望出去：“他們在屋子周圍埋捕獸器掛鈴鐺……”
    “防毒蟲猛獸啊？”封無心說完就察覺不對勁，掙紮著爬起身望出去：“他怎麼這麼精神？”
    “是啊？”舟默也表示不解：“我一個習武之人都想歇會，他怎麼這會兒還精神頭十足。”
    “你累嗎？”封無心就紐過頭，懶懶的將下巴擱在舟默支窗戶的手臂上：“要不一起睡會，反正也要下雨了。”眼皮就耷拉下來了。
    舟默一扭頭就察覺這距離太近了，那張累到無力庸懶的臉蛋近在咫尺：“咕嚕——”下意識的咽口唾沫，用手大力的拖著封無心的下巴：“睡哪兒呢？自己找地方躺去。”
    封無心噌的一下就睜看了眼睛，腦袋卻賴在舟默的手掌上：“累啊，不想動哎喲——”已經被甩進床板上：“你輕點行不，我這細皮嫩肉的能跟你一樣摔來摔去？”
    舟默隻覺得喉嚨幹幹的，一肚子莫名的氣發不出來：“睡吧，鬧騰個什麼勁。”便埋頭在行李裏翻睡袋。
    剛把封無心安頓睡下，先生便帶著醉娘和向導回屋了：“果然下雨了……”
    舟默這才聽見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起初稀疏，不一會就夾著山風鋪天蓋地襲來。
    向導已經在屋子裏生了火燒上了水，又在壇子裏找出些大米一塊臘肉：“先生放些錢回去吧，不能白吃獵戶們的食物。”
    老先生便讓醉娘去放錢：“苗人還是這麼純真，這幾千年的習俗也沒有變過。”
    “不能變的！”大鍋裏的水已經冒出熱氣，向導從裏麵舀出部分洗臘肉，餘下的一些用來喝，一些用來煮飯：“如果變了，被攔在野地裏的人就要餓肚子了。”
    “就是這個理”先生靠在牆上看著向導一人忙活：“我們就算帶了食物，要真被阻在林子裏十天半月，到最後也會挨餓。”
    舟默便插話：“睡袋隻有四個，這林子裏寒氣重，總不能……”
    “你跟無心用一個吧。”老先生望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封無心：“他倒是一點不擔心。”
    “他身子弱，您是知道的。”舟默說著就望老先生臉上掃了幾掃：“先生你還好吧？”
    “你想說什麼？”老先生聲音頓時變得冰冷：“難道我病懨懨的你們才高興？”
    醉娘就端著一杯水上了床板：“喝口水吧！”
    舟默吃了癟也不吭聲，隻默默的為自己裝了杯水抱在手裏，眼睛望著火堆直到開飯再沒說一句話。
    吃飯的時候雨停了，天色卻很快暗了下去：“我出去看看布的鈴和夾子。”向導就從火堆裏抽出根棒子走了出去。
    “我也去。”封無心吃飽睡足精神倒好，從行李裏翻出手電跟了出去。
    舟默見他跑出去急忙丟下正在收拾的吃飯的家夥，摸到隻手電也追了出去：“無心——等我一起。”
    果然掛的四周的鈴被吹落了好些，向導一一撿起又教舟默和封無心掛上：“從前是不興用這個的，夜裏要是睡在野地都靠人輪流守夜。”
    “為什麼不用？”封無心好奇的問：“靠人守多累啊。”
    “費錢啊。”向導笑著說：“你們大城市的人才不懂得節省。”
    掛好鈴鐺向導又在屋子周圍散上一圈石灰倒上汽油才招呼他們進屋：“天很快就黑盡了，這地低隻怕一點月光都透不進來，回去吧。”
    “才7點鍾。”封無心抬起手腕看看時間：“這漫漫長夜多難熬啊。”嘴上這麼說，卻還是跟了進去。
    回到屋裏一看，先生和醉娘已經鑽進睡袋裏休息了：“你們說話輕點。”醉娘輕聲說：“先生累了。”
    “我也睡了。”向導也爬進睡袋：“明天我得先起去探探路，希望不要發山洪，道路也通暢。”
    舟默見大家都睡下也覺得來了困意，正想往床上爬胳臂卻被拉住了：“你也睡？”這才想起封無心是早睡過，這會肯定是沒瞌睡的。
    “荒山野嶺的，不睡覺打鬼啊？”舟默壓著聲音說：“隻怕明天天一擦亮就得起來趕路，你沒聽向導說落了雨山路難行，半天路程要走一天，不養好精神怎麼行？”
    “就一個睡袋。”封無心指了下：“我們兩個怎麼睡？”
    “那是個加大號的。”舟默又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你也不肥，我睡覺一動不動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