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送他們去的苗寨已經深入叢林腹地，寨子裏的苗族向導聽說去長壽村有些詫異：“那裏沒有什麼好東西看的，道路也不好走。”就指著北邊叢林說：“很多考證蠱術和巫術的學者都是往這邊去的。”
    “這裏很多來考察蠱術的嗎？”舟默就來了興趣：“你們苗族真有這些東西？”
    “當然有！”向導頓時不高興了：“我們苗人從不編謊言哄人，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封無心急忙將舟默拉到身後：“我們年輕不懂規矩，您一定要原諒啊。”
    幸虧這處苗寨早得開化，又因為經常接待遠足遊客和考古的隊伍，比較好相處。如果舟默這些話對尚未開化的蒙那（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黑苗）說，那定是糟糕透了。
    向導欣然接受了封無心的道歉，又把他們一隊人帶到相熟的客棧住下：“早睡，明天擦亮就起，否則趕不到長壽村。”
    封無心和舟默住一間房，隔壁就是先生和醉娘的房間。倆人用手掌貼在牆上再大力假咳一聲，便歎口氣小聲說：“不隔音。”
    於是一夜無話，第二天剛聽見院子裏雞叫，房門就被敲響了：“先生喚二位起了。”正是醉娘的聲音。
    兩人還在洗漱便聽見樓道外腳步聲和說話聲，慢慢的沿著走廊下去了。
    封無心吐掉口中的泡沫：“那老家夥身板越來越好了。”
    “說來也奇怪。”舟默已經收拾妥當，抓起行李正往身上背：“傲天哥去美國後，就再沒聽說他病過。”
    “可不是。”封無心捧一把水到頭發上將卷發收拾妥帖：“這幾天見他腰也直了，氣也順了，絲毫沒有纏綿病榻的感覺。”
    舟默探出頭去望了一眼樓下：“你看，他還拎了大包行李呢，看！”用下巴示意封無心來看：“隻有五匹馬，感情跟來的手下都等在這裏了，就我們幾個去長壽村。”
    封無心眉頭就皺成了一堆：“老家夥原來是騙我們的，感情將死之前找到盒子什麼的都是廢話。”也探出腦袋去看，院子裏還牽了幾匹騾子，應該是馱行李的：“你看他精神爍爍的樣子，比你我精神。”
    說到這舟默就想起封無心受傷的手：“要不換個紗布？進林子想換也不敢，叢林裏也不曉得有些什麼遠古細菌。”又望了望幾匹馬：“等會騎馬也不曉得你手……”
    封無心想了想：“換下吧。”就將手遞了過去：“這回換了藥就該結疤了。”
    舟默便小心的捧著受傷的手拆下紗布，再找出帶的藥膏輕輕塗上。一邊塗還一邊吹著氣：“不疼吧？”
    “早不疼了。”封無心就笑了：“怎麼感覺你象我媳婦……”就憋不住嗬嗬笑了。
    舟默僵了一下，整張臉唰的煞白：“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便真的動了氣：“我們都是男人！”
    封無心隻是隨便一句玩笑，沒想到舟默臉都氣白了：“哎喲，我不知道你這麼介意，以後再不說了。”
    舟默低下頭，隻專心幫他把手包好，又收拾好藥箱：“下去吧，老家夥等急了。”將行李拽到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封無心連續這幾天被舟默賭氣，有點汕汕的，感覺很無趣，隻好背上行李追著下樓去了。
    山路確實難走，到了午間馬匹都不能再行了。向導便將牲口身上的行李卸下來讓五個人分攤了背著：“這包最輕，老先生應該能行。”還不忘給老家夥挑了包最輕的。自己就背了一包最沉的，完了還拎了一包小的。
    向導囑咐一起來的年輕人將牲口牽回去：“先生將力錢給孩子們吧，他也好回去給婆娘買花戴。”就笑著為他討牲口費了。
    老先生摸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早準備好了，按照談好的，我還加了這個數。”就伸出了5個指頭。
    年輕人接過信封滿心歡喜，說了好些感激的話，還邀請我們回去的時間去他家作客，這才趕著牲口走了。
    “先生從前來過苗寨吧。”向導一見遇見闊主，話也多了起來：“知道用信封將錢裝起來。”
    先生居然樂意跟向導交談：“以前聽朋友談起過，這林子裏不安全。”
    “是了是了。”向導背那麼些行李也不累，一邊帶路一邊還說：“要是把鈔票遞過去，被山毛子看見，孩子回去的路上就有麻煩了。”
    封無心這才明白信封裝錢不是城市裏的忌諱，而是讓山毛子以為趕牲口的隻是帶了封回去，沒有得錢。心裏不禁想：這裏真有傳聞中的那麼危險？
    就聽見舟默在身後低語：“我們已經進入三不管地帶，幾個國家邊界都在這裏，林子裏的毛子竄出來搶劫遊客和團隊的事情多了去。”
    “是啊。”封無心感歎一聲：“遭了搶也不知道何處報警，連屬於那個國家地界都不清楚。”就極目望了一眼，隻見逼人的綠色叢林，根本找不到邊界：“難怪有人迷失在林子裏，死也走不出去。”
    舟默見他站住張望知道他想什麼：“胡想什麼呢？我們去的地方每月都有商人出來換貨物回去，雖然荒僻，也有路可尋。”就用腳頓了頓被人踏出的小道：“看見沒，是人跡。”
    封無心看了一眼腳下沒有吭聲，繼續側耳聽先生和向導的對話。
    “老先生問長壽村啊。”向導砍斷了一根才長出橫在路上的新枝：“他們是蒙冷，是最接近蚩尤的後代。”
    “噢？”先生聲音有點激動：“他們信奉的可是日月？”
    “對啊。”向導卻沒有留意先生語氣有變，仍舊爽朗的說：“不過他們崇拜的圖騰卻跟所有苗人不一樣。”
    “他們的圖騰是否是人頭蛇身？”先生已經恢複了神情，依舊用好奇的口吻問。
    “老先生以前真沒來過？”向導也隻是隨口一問，卻並不需要先生回答：“我們苗人中唯獨這一寨圖騰是這個，再沒第二處。”
    先生還想打聽些別的事情，向導突然就站住不動了：“你們聞到沒有？”
    “怎麼了？”先生便伸出手臂攔了一下，醉娘也急忙止了步，又扭回頭去示意封舟二人不要再走。
    “潮氣——”向導又翹著頭深呼吸了一下：“你們覺得熱嗎？”
    “走了這麼遠的路肯定熱了。”先生慢慢走到向導身後：“有猛獸來了嗎？還是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