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傷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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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浮動的房中,鏤空花雕的朱漆窗台前,有一美人一身白衣勝雪,濃密的黑發如墨,單薄纖細的身影優雅盤坐在窗前鋪滿絨毯的精致寬椅上,刻有八仙過海圖的檀木琴桌上置有一把雅致的箏,一頂小巧精美的紫色香爐。
白衣美人靈活纖細的蘭指微翹,來回優雅的彈指間,一曲鳳求凰,道盡百轉柔腸。
上官齊銳慵懶的倚坐著,修長的腿一隻微微的彎起,一隻隨意的伸展著,骨感有力的手指嫻熟的把玩著手中的素銀酒杯,雙眼卻定定的落在足下的百花毯上,出神的想著什麼,多少人趨之若鶩的美人當前,他卻無暇欣賞;那傾訴衷腸的婉婉弦樂聲,亦絲毫傳不進他的耳中。
雅風因為上官齊銳的到來而滿懷欣喜,他努力的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這人看,忘情的彈奏著這首滿含愛意之曲。
自那日上官齊銳半途離開之後,他本以為他在上官齊銳這裏是徹底失了寵,今後再也見不到這人了,為此他整日鬱鬱寡歡,無心見客。
他雖是這花樓的頭牌花魁,平日裏可隨心接客,旁人千金難求一見,可即便他的身價再高,他在眾人眼裏,也不過就是個小倌罷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該認清自己的身份,歇了這份無期的妄想,隻是每當他對上那雙風華絕代的鳳眸,這顆心,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在,雖然等了許久,這人終於還是來了,他不敢奢望什麼,隻盼在他還有幾分姿色的時候,能留得這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
雅風全心投入的彈奏著這曲求愛之曲,心中的情愫讓他如同口含蜜糖般甜蜜,亦使他誤食青果般酸苦……
一曲終了,雅風緩緩起身走向那仍在出神之人,看這樣子,自己的心意,那人是一分一毫也沒有聽進去了,他在心中默默的歎了一聲……
走了兩步,雙腿便因盤坐太久而麻木酸軟,他一個趔趄,身體不自主地倒向臥倚之上,上官齊銳被雅風的動靜驚回了神,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那具柔軟的身體。
“怎麼如此不小心?”
剛回過神來的上官齊銳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磁性的嗓音因為長時間的沉默而顯得有些沙啞,異常性感惑人。
以往,上官齊銳一貫是風流邪魅的與他相處,見慣了他的邪笑,聽慣了他的甜言蜜語,如今他突然這般冷淡正經,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雅風不禁有些緊張無措,他羞怯的答道:
“方才盤坐太久,腿有些麻了,這才出了醜,公子見笑了。”
懷中之人舉止間含羞帶澀,吹彈可破的臉頰泛起淺淺的緋色,可愛又誘惑;美麗的雙眸情思流轉,燦若星河;軟若無骨的身體微微顫抖,纖細的雙手卻緊緊抓著上官齊銳的的衣袖。
美人我見猶憐,令人不由的想要好好疼惜一番,上官齊銳本就是此道中人,這番美景,他自是最懂欣賞之人。
雅風的這番模樣,上官齊銳不是一點反應也無,隻是,此刻他實在是無心欣賞。
今日所見,於上官齊銳而言是最殘忍的宣判,他與木安歌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這份感情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亦隻有他一人飽嚐甜蜜與折磨。
如今,佳人已有所屬,而他上官齊銳從心到身都隻是孤單一人,此刻美人在懷,他難道還要繼續為一份永遠無望的單相思守身如玉嗎?
嗬嗬,真是可笑!如此,他上官齊銳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上官齊銳若有所思的撫摸著懷中美人的臉龐,懷中之人乖順的任由他動作,安安靜靜的像隻乖巧的兔子。
是了,他上官齊銳本就該是如此,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才是他的風格。
愛一個人太苦,他嚐了一次便如同從刀山火海中走過一趟般,遍體鱗傷。
求而不得太痛,他的心如同狂風過境般被狠狠肆虐了一番,千瘡百孔。
一切隻是因為那抹清逸出塵的身影,那個溫文爾雅的木安歌。
安歌,安歌……
上官齊銳收緊雙臂,將懷中之人狠狠的禁錮在胸膛,心中卻無力的嘶喊著那個讓他放不下,舍不得的人。
他的心好疼,每呼吸一次,疼痛都會加重一分……
上官齊銳手上的力氣大得驚人,仿佛欲將懷中之人融入骨血,雅風被他抱得很疼,但是感受到上官齊銳那股濃重的悲傷,他沒有掙紮,而是伸出手,緩緩的輕撫著上官齊銳的背脊,盡力安撫著他的悲傷與低落。
雅風的安撫讓上官齊銳鼻頭一陣酸楚,若是他沒有愛一個人,他怎會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可是,若是有的選擇,如果能擁有那個人,如果,木安歌也能同樣愛他,哪怕要他粉身碎骨,折壽十年,他也願意換!
隻可惜,如今,他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知道,木安歌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他那般淡泊冷情,若是愛一個人,定會滿心隻容得下那一人……
他早已,輸的徹底!
殘忍的現實讓上官齊銳終於無法強撐,他無力的將頭埋在雅風的頸間,無助得如同受傷的小獸……
一顆顆滾燙的淚水滴落在雅風的肩上,耳畔傳來低沉壓抑的嘶吼,雅風被這突發狀況徹底慌亂了手腳,他心疼的抱緊了這頭受傷的野獸,用自己溫熱的體溫去溫暖著他。
他無法幫他分擔他心中的哀痛,至少,能讓他不至於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之前,他便猜測上官齊銳怕是心中有了人,今日看來,他是猜對了,隻是,他隻怕是也如同自己一樣,求而不得……
雅風心中隱隱的羨慕著那令上官齊銳情深至此之人,不知是何等驚才絕豔之人,才能得到這人的真心相待……
同時,他心中又有些怨恨那人令上官齊銳如此難過,而在他心底最深處,卻又因上官齊銳沒有與別人在一起而暗自竊喜……
感情就是這般不公平,一些人視若敝履的人,對別人而言,卻是無價珍寶;
一些人苦苦追尋那天邊皓月,卻總是無視身邊默默守護之人。
若是,上天能讓上官齊銳也同樣愛他,他願意折壽十年,二十年,哪怕傾盡他所有,他也願意!
隻是,人們常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的感情,怕是說出來別人都嫌髒吧……
雅風一番胡思亂想,心中也是悲戚不已,上官齊銳也漸漸不再哭泣,靜靜的平複著心緒。
一時間,房中靜謐無聲,檀木桌上的香爐中,縷縷青煙嫋嫋升起,又消散在這片靜謐中,暗香殘留……
……
一場歇斯底裏的宣泄,終於,讓上官齊銳糾纏成結的心舒緩了下來。
今日的失控是他始料未及的,卻又意外的讓他通身舒坦了不少。
“今日我這番丟人的模樣,讓雅風見笑了。”
“公子願意相信雅風,是雅風的福氣,公子如今可好了?”
“嗬,雅風柔情似水,我哪裏能不好。”
見到那久違的張揚魅惑的笑,雅風也開懷的笑了,露出了口中潔白整齊的皓齒:“雅風不知公子遭遇了何事,雅風隻知道,這番耀眼的模樣才適合公子,公子若是心中煩悶,可盡向雅風傾吐,雅風雖沒什麼用,至少,能做個傾聽之人,能隨時陪伴公子左右。”
“雅風說得對,我得做回之前的我,否則雅風公子怕是要看不上我,不讓我做入幕之賓了。”
雅風被他這般打趣,耳根微紅,卻是暗含期待的說:“雅風永遠不會拒絕公子,隻要,公子還願意要雅風……”
“嗬嗬,雅風這麼好,我怎會不要你,今日已耽誤了許久,是我的不是,待我向雅風好好的賠罪,也免得雅風懷疑我的能力!”
說完,上官齊銳抱起雅風,向床榻走去,雅風緊緊依偎在他懷裏,心中甜蜜無比。
就這樣了,安歌,過了今夜,我便要忘了你……
上官齊銳每走一步,心中都絞痛無比,但他仍是堅定的邁著步伐,走到床榻前,溫柔的將雅風放下。
“公子,雅風為你寬衣可好?”
“好啊……”
雅風紅著臉,靈活的雙手熟練的解開了上官齊銳的繡金線鑲玉腰帶,小心翼翼的放在榻前的置衣長椅上,又脫下了那件華麗的玄色長袍,直到隻剩下一件薄薄的絲綢裏衫,精壯有力的身體透過雪白的布料,若隱若現。
雅風紅著臉迅速的脫掉了自己的衣物,手足無措的望著上官齊銳。
上官齊銳有些發狠的吻上了那張紅潤的嘴,心中卻是竭力的悲鳴。
安歌,安歌!
華麗的大床上,兩具火熱的身體緊密的交纏著,兩人雖然做的是世上最親密之事,心中卻被濃濃的悲傷籠罩,變成了對命運無力的反抗與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