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清流使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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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人家的一舉一動都能成為平民百姓的飯後談資,安家公子和上官家的公子因為一介男寵在酒樓大打出手,這件事如今已經在芙蓉城傳得沸沸揚揚。
    經過眾人豐富的聯想以及添油加醋,流言已是傳出了諸多版本,且越傳越離譜。
    傳言,那位男寵乃是安公子出遊時在路上所救,由於憐惜他身世可憐,便收留他住在安府,那人感激之下,無以為報,便主動以身相許。
    傳言,那位男寵長得十分嫵媚,任何男人見了他都抵擋不了他的魅力···
    傳言···
    外麵流言傳得熱火朝天,而安府內卻風平浪靜。
    安翾飛隱約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有意與木安歌刻意親近,並欲借此驗證自己的某些想法,故而他這些日子幾乎是木安歌走哪兒跟哪兒,黏糊得不行。
    木安歌也發現了安翾飛的不對勁,有些搞不懂他為何突然這般粘著自己,像是塊頑固的狗皮膏藥,撕都撕不掉。
    不過,他倒是並不反感他這般黏糊,反而覺得安翾飛這般頗為可愛。
    如今,他走哪兒都有個小尾巴跟在身後,感覺……
    還不賴……
    木安歌發覺近日自己笑的次數明顯變多了,比以往的十幾年都多。
    這種有人陪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原來這般好,他有些明白凡人為何總是愛與人結交了。
    安府的兩人正打得火熱,徐府此時卻正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中。
    原來徐清流平時待在府裏百無聊賴,便習慣收集安翾飛的消息來打發時間,此次鬧得人盡皆知的男寵之爭自然一早就傳到了他耳裏。
    各種傳言的版本他都一一聽過,心裏冷笑一聲,他自然知道沒有什麼男寵,那人,分明就是木安歌。
    本來知曉內情之人都知道此事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兩家公子的意氣之爭罷了,可是徐清流卻不這麼看,翾飛他難道……
    不,不可能,翾飛一向是偏愛女子的,若是他能接受男子,他倒也不至於苦苦隱藏自己的心思,翾飛若是能喜歡男子,那麼,他早該是自己的了。
    畢竟,翾飛那麼關心他,對他更是少有的溫柔。
    隻是,那木安歌,不管是真是假,他留在翾飛身邊,始終是他心口的一根刺。
    徐清流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此時神色更是有些陰鬱,若有人見了他此刻的模樣,定然無法從他身上聯想到那個溫柔儒雅的清流公子。
    第二天一早,徐清流特意派小廝前往安府,邀請安翾飛和木安歌一起去城隍廟燒香祈福。
    安翾飛見徐清流出來走動,也十分高興,帶著木安歌興致勃勃的去了。
    年關將至,城隍廟裏熱鬧非凡,百姓們紛紛來到這裏,求上蒼保佑,護得家人安康。
    兩人到的時候徐清流已經等候在城隍廟門口了。
    他今日並未像上次那般將自己裹得嚴絲合縫,反而是一身素雅白袍加身,再加上一件狐狸毛領的披風,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精神了不少。
    安翾飛見好友身子好轉,心裏也是十分高興,圍著他上下打量,木安歌與他互相拱手問好。
    “清流,你今日看起來氣色格外的好,最近可是有什麼喜事?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我哪有什麼喜事,倒是我姐姐,如今已有身孕了。”
    “蓁蓁姐有喜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待她生下這孩子,便是嫡長子,以後她的地位就更穩固了,你們徐家地位也就更牢靠了。”
    “你腦子倒是轉的夠快,隻不過徐家地位上去了,日後安府有事便更能幫得上忙了。”
    “哈哈,如此甚好,我便替爹爹承了你這份情。”安翾飛笑得十分開顏,走到他身邊,自然的拉過他的手,攙扶著他,接著說道:
    “今日怎麼想起出來走動了?”
    “我成天都待在家中,自然也會憋悶,正好今日還算暖和,便出來走動走動,順便為姐姐腹中孩兒祈福,還望你不嫌我麻煩才好。”
    “自然不會,我樂意奉陪。走吧,咱們去廟裏逛逛”。
    木安歌看著這兩人這番熟稔的交談,有些尷尬,不知道為何他有種自己被排斥的錯覺,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站在那裏,默默的聽著兩人交談。
    安翾飛跟徐清流說完後便習慣性的去找木安歌,見木安歌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他們身後,有些歉意的扯著木安歌的衣袖,笑了笑:
    “安歌,我們去廟裏逛逛吧,裏麵可熱鬧了,到時候你一定要緊緊抓著我的手,可別走丟了。”說完又是俏皮的一笑。
    這人怎麼總把自己想得那麼,那麼柔弱,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要像個姑娘家要人牽著走?
    安翾飛霸道慣了,說完話也不等安歌允許便一隻手拉著他的手,一隻手攙扶著徐清流,大步向人群走去。
    木安歌有些為難地掙了掙,沒掙開,便由著他去了,這都要歸功於這些天安翾飛死皮賴臉的的黏糊勁,如今他做出一些稍顯親密的舉動木安歌已經很習慣了。
    徐清流瞧見了兩人拉著的雙手,眼底閃過一絲陰鬱,隨即又想到什麼,嘴角劃過一抹冷笑,隻是一瞬間,便又恢複正常。
    城隍廟裏人聲鼎沸,十分擁擠。善男信女們紛紛虔誠地跪在佛前,傾訴心底的願望,徐清流也為徐蓁蓁燒香祈福。
    安翾飛拉著兩人來到佛前,捐了一錠黃金做香油錢,然後又跪在蒲團上,煞有其事的許著願。
    待他睜開眼,徐清流問他許的什麼願,安翾飛便含糊的說:“說出來就不靈了。你們可要許願?這裏的菩薩很靈的!”
    “我就不許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若想要什麼,定會親自得到他。”徐清流表情淡淡的說著這番話,安翾飛覺得有些違和,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他想不通,便不去想,又樂嗬嗬的問木安歌:
    “安歌呢?沒有願望要許嗎?”
    願望嗎……
    木安歌覺得有些茫然,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呢?
    沒有呢……
    木安歌緩緩的搖了搖頭,三人便離開佛前,重新加入了人海。
    安翾飛依舊緊緊拉著木安歌的手,一邊穩穩的攙扶著徐清流。
    他此時忍不住的瞟了木安歌一眼,想到之前在佛前許下的願望,心裏美滋滋的,也不知道,自己許的願望是否能實現……
    木安歌安靜的任他拉著,茫茫人海也淹沒不了他的光華,冬日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他的頭發、他的肩膀,使他整個人都充滿了聖潔的光輝,宛如天神。
    安歌,你是如此美好……
    臨近年關,城隍廟的人流絡繹不絕,幾乎是人擠著人,肩並著肩,稍不注意,便會很容易走散。
    安翾飛牢牢抓著兩人,幾次險些被人衝散,這時他皺了皺眉,大聲的對徐清流說:
    “清流,這兒人太多了,容易走散,咱們還是找個安靜的酒樓坐坐吧。”
    徐清流聽了剛要作答,突然他猛地捂住嘴,不停的咳嗽,殷紅的鮮血緩緩從他那蒼白的指縫中流出,看著分外駭人。
    安翾飛大驚,連忙俯身一把抱起徐清流,焦急的朝人流外走去。
    木安歌還來不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一直被緊握的手便被瞬間放開了。他剛想順著安翾飛離開的方向走去,便被一隻好看的手給攔住了,耳邊響起一道低沉魅惑的聲音:
    “美人,你要去哪裏呀?”
    這聲音就貼在他耳畔,木安歌微微的往外挪了一步,與身後那人拉開了些距離,這才緩緩轉身,看向那個正對著自己一臉痞笑的人。
    這人今日身穿一件玄色長袍,腰間是純金美玉打造的精美高腰腰帶。光滑的錦緞裁剪得十分貼身,高挑魁梧的身材充滿了男人味;隻是那張臉,偏偏生得邪魅,少了份陽剛,多了份陰柔。
    這人正是那日在酒樓與安翾飛發生衝突的上官齊銳。
    說起來,這人上次還調戲自己來著···
    木安歌麵無表情的離開擁擠的人群,環顧四周,見找不到安翾飛他們,便找了一處清淨之地稍作休整,上官齊銳也跟著來了。
    這時木安歌才看向他,空靈的嗓音在這喧鬧的人群中異常悅耳:“請勿再叫我美人,在下名叫木安歌,還有,公子為何跟著我?”
    上官齊銳並不答話,反而走近木安歌,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臉陶醉的說道:“美人,你真香!”
    木安歌想起安翾飛的囑咐,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上官齊銳,這人又在調戲自己麼,安翾飛初次、再次被調戲都這同一人,還真不知道還如何應對···
    上官齊銳見木安歌並沒有生氣,便再接再厲:
    “美人,你的安翾飛扔下你,跟那個病秧子走了,不如你跟我走吧,安府有什麼,我上官家一樣能給你。”
    “上官公子怕是誤會了,我乃是安公子的友人,並非是你想的那般。”
    “哦?你怎知我心裏想的是哪般?我們也可以成為友人啊,我肯定會對你好,不會像安翾飛這般拋下你。”
    上官齊銳說話的時候,一雙鳳目深深的望著木安歌,看不清情緒,隻是他言談間總是笑的痞痞的,讓人覺得不正經。
    “上官公子若是誠心相交,安歌自是願意的,但若是公子想要些別的,安歌隻能說抱歉了。”
    “嗬,安翾飛告訴你了吧,我喜歡男人,美人,你全身上下都符合我的胃口,你覺得我會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嗎?”
    上官齊銳笑得更邪氣了,在他身後不知道何時已彙聚了一幫身強力壯的家丁,將木安歌圍在中間,木安歌見此,依舊淡然處之,語氣溫和的問道:
    “上官公子這是何意?”
    “我是何意?嗬嗬,別怕,美人,我不過是跟某個人做了筆交易而已,他除掉眼中釘,我抱得美人歸,這筆買賣可是是十分劃算呢。”上官齊銳看向木安歌,笑得一臉曖昧。
    “哦,安歌自問素來鮮少與人結交,更別提與人結怨了,不知是何人視安歌為眼中釘,非要除了不可?”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美人,我一向憐香惜玉,可舍不得讓那群粗漢子弄傷了你,怎麼樣,乖乖的跟我走吧?”
    “去哪兒?”
    “自然是去我上官府上”
    木安歌心裏做了一番思考,便應答到:“如此,安歌就叨擾了”
    上官齊銳沒想到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臉上的笑倒是有幾分真實了。
    “美人又美溫順,可真是讓人想要……”
    話隻說一半,上官齊銳便止住了,意味深長的盯著木安歌。
    木安歌見他話說一半,有些疑惑的問:
    “想要如何?”
    “嗬,你以後自然會知道,走吧,美人。”上官齊銳目光變得異常炙熱,可惜木安歌尚不知人事,否則又怎會錯漏那眼中濃濃的欲望。
    木安歌從容不迫的跟著上官齊銳走了,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
    上官齊銳說有人視他為眼中釘,而他又是鮮少與人交往,更是隻有安翾飛一個友人。
    無論那人是誰,看來都怕是與安翾飛逃不了幹係。
    眼下還是別再回安府的好,如今尚不知那人的目的為何,若是連累了安家就不好了。
    至於上官齊銳,他並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什麼,凡人的手段還奈何不了他,他自信這些人還傷不了他,他若想走,誰也攔不住。
    且去上官府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把針對自己的人找出來。
    上官齊銳見木安歌絲毫不反抗,深邃的眼中趣味更濃了。
    美人竟然一點都不害怕自己呢……嗬嗬
    這邊木安歌從容不迫的被“請”去上官府,那邊安翾飛卻焦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方才清流突然發病,他心急之下放開了抓著安歌的手,待他抱著清流找到徐家的隨從後,駕著馬車飛快趕往徐府,又連忙火急火燎讓人的去請大夫,而他則寸步不移的守在徐清流身邊,直到大夫到來,開朗藥,又親自喂清流喝了藥,看到徐清流的臉上終於恢複血色,這才鬆了口氣。
    若是今日清流在他身邊出了什麼意外,他難辭其咎,還好,清流沒事。
    徐清流喝完了藥,十分虛弱,安翾飛讓他躺下休息,他伸出蒼白得手臂,力度輕微的對安翾飛說道:
    “今日多虧有你,我這幅身子如今出遊果然還是有些勉強,隻是恐怕又掃了你的興了。”
    安翾飛動作輕柔的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輕輕拍了拍他說道:
    “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你的身子最重要。”
    “木公子呢?可是走散了?都是我不好···”
    “沒事,安歌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找得到回家的路,這會兒想必已經回安府了,你先休息,我得空便來看你。”
    安翾飛嘴上安慰著徐清流,心裏卻亂成一團麻。
    他今日將安歌弄丟了,不知道安歌心裏可會怪罪他,而且,自從他知曉了自己心裏的那些小心思,就更是無法原諒今日自己丟下安歌的行為。
    還好,安歌總是那般包容他,隻要他誠心認錯,安歌定會原諒他的。
    安翾飛覺得自己突然有些想安歌了,明明才分開沒多久,就覺得相思蝕骨,想念安歌那悅耳的嗓音,想念他那恬淡的笑容,想念他的溫和,還有,他身上那股讓他著迷的香氣。
    安翾飛騎著快馬,風馳電掣般的往安府趕,他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歸心似箭。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何等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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