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聽其實很害怕和麵癱待在一起，她明白她自己這種性子，沉默實在是不適合她，多少年了，無論經曆了什麼樣的變故，還是沒有改過來，這大概就是對過去的另一種方式的緬懷吧。
    若聽在前麵領路，兩個人一前一後，尷尬的氛圍慢慢擴大。
    “咳咳…”若聽咳嗽了幾聲，努力企圖開口化解一片寂靜，“這裏是北殿，剛才那一位是北殿的主人墨竹上神，北殿地域很大，沒事就不要到處走了，否則很容易迷路。”
    若聽回過頭來，看著無，不，現在應該是無琛了，看著無琛絲毫沒有起伏的表情，她有一些泄氣。
    她能聽得懂嗎？
    好在若聽向來在某些方麵是自給自足的人。
    這種尷尬並沒有持續多久，迎麵而來一位蒙著麵紗的女子，她身著白錦羅紗裙，身形修好，纖細的腰間掛著一條銀色的鈴鐺，繁複的花紋繡在袖口和領口，三千黑發籠成一個雲髻，兩側插著對稱的流蘇簪，那雙水眸裏清淨無波，透露著智者的光芒，那是一種極致的神聖，說不上是哪裏吸引人，總之，這麼一個女子，總該是美好的。
    “陌蕁姑娘。”若聽停了下來，給女子行了一個禮。
    後麵的無琛依舊一副呆呆的樣子，看得若聽心裏直打顫兒，默念著，小祖宗，您倒是學著我行禮啊！
    女子微微頷首，略有深意地在無琛身上逗留了幾秒，隨即踏步離開了。
    若聽拍了拍胸脯，驚魂定下後，故意板著臉對無琛說道，“無琛，你該好好學學禮儀了，神界等級森嚴，一個行為不當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還好剛才遇到的是陌蕁姑娘，要是哪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仙人，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興許是看到了曾經莽撞的自己，若聽顯得很有耐心對無琛解釋。
    若聽帶著無琛走完了整個北殿，說得嘴幹舌燥，本想著去逛逛北域，才走了一半，夜幕就降臨了，送無琛回竹苑的時候，天上的星河濃墨重彩，若聽一回頭，隻見無琛愣愣地仰頭望著星河，這副真摯的模樣也感染著若聽仰頭看去。
    夜幕上的星河廣闊壯麗，像極了一團未知的迷霧，每顆星星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意義，有著它自己的軌跡。
    若聽想起了無極上神，聽說那位長老團中最為神秘莫測、從未露過麵的無極上神掌握著這世間所有生靈的命格，無極閣裏的浩瀚星海，它們運行的軌跡就是天定的命運，高貴到某界之主，渺小到一隻小小的螻蟻。
    如果無琛不被自己留下，她之後的命運會是什麼？流放到人界，自生自滅，或是墳前埋骨，或是被豺狼分食。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遇見墨竹上神，她又該何去何從？曾經對她靦腆一笑的那個少年，如今也該轉了幾世了，隻願他一世安好。
    低頭算了算日子，今日是六月十七了。
    告別了無琛，若聽去了趟廚房，然後在自己房間內備好了一桌美味佳肴，兩雙碗筷，一壺上好的米酒。
    若聽靜靜地坐在主位之上，副位上卻空無一人，她舉杯獨飲，勾起一抹淡淡的溫柔笑容，從若聽這樣的小開心果的臉上極少露出這麼真摯的表情，“十七，我現在過得很好呢，你應該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去了吧，敬你。”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明知道那個少年不會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了，她隻是身邊少了一份安慰，心中多了一份牽掛。
    這是若聽對十七的緬懷，也算是對她過去那段苦澀日子的回禮。
    隻是，這年日越久了，心裏的那份蕭瑟也就越淡了，她怕到頭來，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