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如何？”
    辛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就那樣吧。有點兒餓。”
    紫泠恨不得跳起來呼她一巴掌：“沒問你這個！”
    “我知道你是問我內息調節得如何了，可是我真的感覺不出來啊！”
    “沒有異樣最好。”紫泠歎了口氣。麵前這家夥沒別的優點，也就是命大運氣好。果不其然，這次沒讓她失望。
    指路時就繞了一段，特意朝煉丹房附近走。李先的仙丹她是沒有吃過，但功效她不可能不知道。以辛言的體質，吃下仙丹之後是無法自如吸收其中的修為的。但雷池中的雷電可以助人盡快打通經脈，雖然過程痛苦了些，好歹可以消化仙丹。
    這個方法十分冒險，本來辛言要是吃了那十幾顆仙丹卻沒喝歸元露，一定會在到達雷池前自爆而亡。誰知這人誤打誤撞撿了大便宜，賺了幾千年的修為。神兵天性擇強者為主，如果辛言還是之前那毫無法力的樣子，還真就沒法這麼快讓螭龍槍乖乖跟在她身後。
    想著，紫泠情不自禁看了螭龍槍一眼。
    辛言發覺她的視線，也回頭去看神兵：“這玩意兒飄在我屁股後頭總覺得怪怪的。我睡覺的時候怎麼辦？”
    說完，她飛快的扭過身，想看看螭龍槍會不會唰地閃到她背後。但堂堂神兵沒有像她一樣玩心這麼大，鎮定自若地飄浮在原處。
    “不好玩。”辛言撇撇嘴。
    紫泠聽得直想翻白眼：“剛才還擔心睡覺呢。你這人事兒真多……”
    她話音未落，就見辛言伸手一把握住螭龍槍的槍身。
    槍身上的浮雕刹那亮起來，並隱隱傳來一聲龍吟。辛言雞皮疙瘩從手臂起到後背，手心還陣陣發燙。
    “不錯啊，它倒是挺認你這個主人。”紫泠點點頭，抬手拍拍僵住的辛言，“別愣著了，拿出去給他們看看吧。”
    “啊、啊？”辛言拿著螭龍槍，連轉身都不怎麼靈活，“這、這怎麼拿？”
    “你別這麼緊張啊。”
    “可是我、可是它……”辛言看著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螭龍槍，怎麼拿怎麼別扭，“我能讓它繼續飄在我屁股後頭嗎？”
    “……你開心就好。”
    最後辛言還是右手拎著槍走了出去，雖然她整隻手臂已經僵得不會擺動，但好在臉上的神色還是意氣風發的。
    眾人看著她那副樣子，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楮知白身邊那小廝就不由分說從袖中放出一道暗器，直奔辛言的眉心。
    剛剛螭龍槍那聲龍吟對他們這些耳力超群的仙人來說，都聽得十分清楚。一個剛從人界來的凡人在短短半個時辰裏搶了仙丹還收了螭龍槍，換做誰都想試試她的法力。當然這種時候，會貿然出手的，隻有窩火許久的楮知白。
    暗器飛出隻是眨眼間的事，而且那根極細的鋼針根本很難用肉眼見到。辛言毫無防備，也更加沒有躲過的機會。卮歡和亦晞背對著，都沒看到他的動作，而紫泠沒料到會有人出手，想要出招時已經遲了。
    就在此刻，那根鋼針擦著辛言額前的碎發，硬生生改了道飛向後麵的石林。辛言隻覺得一陣微風掃過，納悶地揉了揉腦門。
    “弦徽，這種不入流的招式還是別使出來了吧，免得貽笑大方。”
    帶著笑意的清亮男聲傳入眾人耳朵，辛言立即伸長了脖子去找是誰。
    顯然對方人未到聲先至，還準準地化解了她的性命之憂。除她以外，在場的人都認出了這個聲音。
    那邊的楮知白臉色有些難看：“是啊，弦徽，以後不要擅自用這些了，給我丟人。”
    叫弦徽的小廝也不爭辯，識相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紫泠眯了眯眼：“今天兩次勞煩東君大駕，實在過意不去。我家這個主人實在是太會惹事，我先替她給李上仙賠個不是。”
    “都是我的不對！”辛言一聽，立刻苦下臉，“要打要罰，任憑您處置！”
    卮歡連忙站在她身邊：“方才上仙對我說會從輕發落的，您不會是打趣我這個小女子吧？”
    “老夫說話算話。”李先依然笑得和藹，“既然這位姑娘沒有大礙，也算是好事一樁……”
    “從輕發落？”楮知白冷笑著打斷，“天界的規矩就是這樣被敗壞的！”
    “哎哎，大哥，你別亂打岔行嗎？”辛言斜他一眼，“沒聽見這位老爺爺正說話呢嗎？懂不懂事啊？用不用我教你禮義廉恥啊？”
    “你住嘴！”楮知白氣得臉色漲紅，“那仙丹本應該助我修煉，卻被你這小賊偷走，我定要你好看！”
    “你就算把我打死也沒用呀，我不止是吃了，還消化了，現在拉也拉不出吐也吐不出，你還能怎樣？”
    她這段令人火冒三丈的狡辯說完，東君恭禹也像之前一樣，伴著一道霞光落在不遠處。
    “你倒也是夠伶牙俐齒的。”他說著，走進兩撥人中間，“照你這麼說，不論如何都拿不回仙丹，我們反倒要赦你無罪了？”
    辛言愣愣地看著他不答話，像是突然忘了自己長了一張嘴一樣。
    李先擺手上前：“懲罰自然是要懲罰的。既然是她吃了仙丹，就罰她在煉丹房再幫我煉出來吧。”
    “不行！”楮知白立馬嚷起來，“太便宜她了！”
    紫泠偷偷掐了辛言一把，無奈這人此時此刻隻會呆呆地盯著恭禹，失了魂的樣子跟木樁沒什麼兩樣，她隻能親自開口：“那你說要怎樣？還想用毒針紮她？好啊，你要是想打她我不攔著，反正她不會不還手的。現在有螭龍槍在，我不信你討得到便宜。”
    “不。”辛言語出驚人地抬手否決她，“你想打就打吧，畢竟你都已經這麼倒黴了，我也不是很忍心看你人財兩空。打吧，我保證不還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辛言說到做到地臉衝下趴在了地上，並且揮手把跟著貼在地麵上的螭龍槍推遠。
    “辛言！”紫泠扯著她的披風想把她拉起來，“你腦袋被雷劈傻啦！”
    “你別攔著我！”辛言語氣堅定，“他都這麼慘了，我要是還欺負他，我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別管我我要贖罪！來吧！要殺要剮隨便來！”
    楮知白的臉黑到了底——不論他有多恨，也不可能當眾打一個放棄抵抗的女子。因為盡管辛言沒權沒勢無人在意，一旦他出手，就會落人話柄。辛言這麼做，必定是故意在逼他收手。
    辛言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正是這樣打算的。她愜意地趴在地上，隻等著楮知白憤然甩手離場。
    “既然是辛言願意，那也不必楮知白親自出手。”恭禹緩步繞著辛言走，“天界裏自然有處罰有罪之人的地方。”
    辛言跟個傻子一樣猛地抬起頭看著他，後者臉上的淺笑既真誠又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