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梁辰兮驚訝地看著一顆淚珠從聶一眼裏滾落。妖怪也會哭？姐姐曾說，妖怪是世界上最冷血無情的東西。
    小狐狸跳到聶一的懷裏，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聶一拍拍小狐狸的頭，心說，那麼小就離開了母親，我們倒還真是同病相憐呢。
    “對、對不起。”梁辰兮聲音弱弱的，“不小心惹你傷心了。”
    奇怪，我為什麼要跟殘忍的妖怪道歉？他心裏好別扭。
    聶一不做聲。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你姐姐被‘抹去天分’後，功力如何？”
    他懷疑所謂的“抹去天分”跟娘封印住他的力量是一樣的，如果是這樣，那女子說不定認識娘親。甚至，那女子禁錮住梁雲兮能力的手法就是向母親學的！
    “這個……”梁辰兮遲疑了。
    “請告訴我，說不定你姐姐的能力還有希望恢複。”聶一催著劍魂回答，對他來說，這些信息至關重要！
    “真的？”少年眼睛亮了。
    他想了想：“姐姐醒後，功力就停滯不前了。長輩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他們以為是我死了姐姐大受刺激的緣故。當時姐姐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隻嚷道練功速度越來越慢。爹爹怕她知道真相後受不了刺激，就聯合全莊的人瞞下她，讓她以為自己的實力還在。每次比試，大師兄都假裝架不住她的百招，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你沒告訴她麼？”
    “我、我也怕……怕姐姐像爹爹說的那樣瘋掉……”
    “她自己也不知道麼？”
    “她……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麼吧……”就是一直不敢麵對、不願承認。姐姐的脾氣越來越壞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吧，姐姐本來不是這樣的……
    “梁家莊不知道你的存在麼？”
    梁辰兮搖頭：“姐姐告訴我，要是師叔師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會大義滅親，讓我灰飛煙滅的，姐姐也逃不了幹係。我隻能讓姐姐知道。”
    聶一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所謂的花仙子心真狠。
    不但騙得梁雲兮封印起能力，還以天理不容的形式將人的魂魄弄進劍裏。若是梁家莊發現梁辰兮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內部一定大亂。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自己當時看見梁雲兮，就算不殺他們，也會想辦法削弱她的實力吧。強大的除妖師的存在，對妖界來說絕對是不小的威脅。
    那麼——花仙子是敵是友？
    “花仙子有什麼特征？”聶一問。
    “嗯……她化著很豔麗的妝容，紅衣……赤足……對了！對了！她身上還有一種很特別的香味！”梁辰兮非常肯定地說，“那香味將她絕大部分的妖氣都掩蓋住了！就算我記不得她的樣子，那香味我也記得！”
    “花香？”他又想起娘身上的馨香。
    梁辰兮也不確定，隻記得是特別的味道，若是花香，也不可能是純粹的花香。
    “呃，那個……我姐姐的‘天分’真的能恢複嗎？”
    聶一想想道：“準確地說，是能力被封印了，隻要解封就可以了。”
    “封印？解封？怎麼解封？”
    “梁雲兮服下的是什麼花？”
    白岩曾告訴他，一般的能力封印後，需知道封印的媒介，然後由施法者或者比施法者道行更高的人使用相同媒介進行解封。娘封印的手法比較特殊，普通的手法根本無法解開。花仙子有使用媒介，知道是什麼就好辦多了。
    隻是到時後，就算聶一可以，他會替她解開麼？於情，知道他們姐弟的故事後，他對有相似境遇的梁雲兮有些惺惺相惜之情，其實想想，她也沒那麼可惡；於理，他沒理由對敵對的除妖師伸出援手，解開她的封印無疑是養虎為患。
    梁辰兮又皺起眉頭，雖說他有學習醫術，對植物過目不忘，但那種花他隻見過那麼一次。
    那就等劍魂記得是什麼話再作打算吧。隻是，必須再見一次梁雲兮，就算不是因為答應過梁辰兮，為了尋找娘的下落也必須去。
    再去一趟梁家莊？
    得知很快就可以見到姐姐，麵前的少年手舞足蹈，聶一歎，對懷裏的小狐狸說：“你要是再長大一點說不定就能告訴我該怎麼辦了。”
    小狐狸叫了一聲，拍了他一爪子，你們聊了那麼久，我都快餓死了！
    次日辰時，奉師命下山除妖的白明趕到了帝都。
    他牽著馬往前走著，一來奔波了兩天，馬已經吃不消了；二來這樣走著或許可以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賈有朋果真是個大少爺，很容易就打探出去賈府的路。
    走時背後的那群婦人悄聲議論。
    “那個年輕人竟然要去賈府？”
    “賈府最近不是有些不太平嗎？”
    “就是就是。”明顯壓低的聲音，“我聽人說，那裏最近鬧妖怪，賈少爺都失蹤了……”
    “你們懂什麼，你看他的裝束，還有那把劍，分明是一個除妖師！”有新的聲音加入討論。
    “除妖師？抓妖怪的嗎？”
    “呀，這麼說賈府真的有妖怪了？”
    “我看八九不離十。”
    “那江大人——”
    “別說了，大白天，鬼氣森森的。”
    ……
    帝都沒有他想象中的喧鬧，不知道是聽到婦人的議論還是怎樣，白明總感覺這裏有些冷清。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客棧的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來。
    他想想，反正肚子也餓了，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吧。更何況，客棧人多口雜，打聽情況也方便些。
    店小二端上兩籠饅頭，嘟嚷著離開。還以為是個有錢的主，結果連最低劣的酒都沒要一壺，他還得去把馬牽去喂食。
    白明笑笑，喚回店小二，拋過去一錠銀子。
    貪財的人是最好套出話的。
    店小二眼都直了，確認銀子是真的後馬上揣進懷裏，諂媚笑著：“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帝都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不平常的事？”店小二歪著腦袋想了想，“謝將軍的千金半個月後會在將軍府內進行比武招親。”
    “有沒有比較離奇的？像是賈府、江府、妖怪……”
    白明提到江府時店小二已經跳了起來，豎起食指拚命“噓”地表示別再說了。
    “客官。”店小二壓低聲音道，“客官不要命啦！江府離這就隔著兩條街。不行不行，我——”
    他沒再說下去，因為客官往桌上又放了一錠白銀。
    “就算你不說，也會有人願意告訴我。”
    店小二吞吞口水：“我說……我說……不過也是聽人說的，客官別跟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帝都鬧妖怪，賈府、江府和謝將軍府裏都說妖孽作祟，賈府的公子哥現在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謝將軍打算辦喜事衝衝晦氣。
    令人驚悚的是江家。
    就在昨天淩晨，人們發現江大人穿著嫁衣在自家門口上吊自殺，地上還掉了一隻繡花鞋，另一隻穿在江大人的右腳上。
    誰也不能相信江老爺是自殺的，更何況江老爺死相太過恐怖。屍檢官說更像是被嚇死了再吊上去的。
    一時間人心惶惶，謝將軍說一定會抓到謀害江大人凶手，禁止人再談論此事。
    “賈家、江家、謝家？”白明奇怪了，“他們關係好麼？”
    “賈員外、江大人還有謝將軍是世交啊。”這在帝都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就有意思了。
    如果真有妖怪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招惹上的。
    白明決定先去江家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