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孝媛走到他身旁，隻呆愣著不說話。男子趕忙起身站定，緊張地望著她。
    夕陽柔柔的光線裏，歐陽馳認出那身形——是李曜，心裏，一陣失落。
    歐陽馳的手緊緊攥起，但他此刻必須得忍，他要弄清楚他們見麵是為了什麼。
    “這樣還要見我嗎？”女孩冷冷的聲音道。
    李曜有刹那的猶豫，不過還是道：“這世上沒有人不犯錯，你那時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你這是在為我開脫嗎？”孝媛冷笑著道，“你不應該覺得朱孝媛是個魔鬼嗎？完美如李曜，怎麼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
    他們在說什麼，好像不是文親王的事，歐陽馳想。
    “我……”李曜猶豫著開口，語氣卻依然堅決，“如果孝媛就是因為這個將自己埋葬的話，那沒有必要，誰都會犯錯，沒有人是完美的！”李曜像是在說服她，其實是在說服自己。
    “這樣也行？”孝媛冷笑著。
    “怎麼不行？”李曜幾乎是質問道，頓了頓又道，“如果上天有什麼懲罰，就讓他報應在我身上！”
    孝媛愣愣地看著李曜，一時竟然不說話了。
    歐陽馳隻不知他們在說什麼，既像在說文親王，又覺得不像。
    李曜上前一步，攬住孝媛。孝媛起先一動不動，良久，才將頭靠在他肩上。
    “看著那遠方的天際，就覺得那是自己的人生。”孝媛說著，無奈笑笑，“曾經以為隻要可以忽略，努力堅持，就可以在這條黑暗的路上一直走下去，不會累，也不怕荊棘刺痛，因為我是機械女孝媛呀！
    “一直不讓自己停下來，怕再次被那噩夢吞噬。可是，走得遠了，突然發現前方沒有了路，低頭才看見自己真的已深陷泥潭！”
    李曜將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道：“即使是一條黑暗的路，即使是罪惡，我也是一直陪著你的！”
    “是呀！”她歎了一口氣，“你就是天空中唯一可以照亮我方向的疏星。路再艱難，前方再迷茫，我都知道，你一直在——可即使是這抹光亮我也不配擁有，朱孝媛的靈魂早已交給了惡魔。”
    孝媛啊，以前我不知道，才任你獨自在深淵裏沉淪，讓懊悔吞噬你的靈魂，折磨著你。現在我知道了，絕對不能允許你再繼續走在這黑暗裏，也決不會再允許你那樣傷害自己。
    良久，他歎了口氣：“那麼關於帝位，孝媛啊，放棄吧！現在的情形，你也不得不放棄！”
    孝媛幾乎整個身體一震：“放棄？”她嘴裏喃喃著。
    “不，不能。我，不能……”
    “你明明知道你父王是什麼樣的人，還要放棄自己的幸福來取悅他嗎？”李曜不滿地道，看著這樣的孝媛，他的心很痛，“明明知道是虛假的親情，你還要繼續嗎？那麼……辛苦換來的，可曾給過你溫暖？你明明知道，他不需要你，他從來都不需要你，他要的，從來都是一個繼承者。為什麼還要這樣為難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痛！”
    “即使不是為了父王，孝媛也不配幸福。還有孝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這條路！”孝媛的眼角劃過一滴清淚，小心地，不讓李曜發現：朱孝媛隻配走冷冰冰的路，孝媛隻有孝玧，她看了一眼李曜，連他也不屬於她。
    “孝玧？”李曜喃喃著，他這才想起，那個原本活潑開朗的正在上高三的少女，以前可愛天真的笑，正逐漸被聚光燈映得模糊。
    這是歐陽馳從來都不知道的孝媛——孝媛，原來隱藏在你堅硬外殼下的，是這樣一顆柔軟的心。歐陽馳開始心疼她。
    “既然這樣，曜哥哥陪著你——隻要是孝媛選擇的路，我也會選擇，即使毀滅了，也有曜哥哥在！”
    “曜！”孝媛抬起頭，深深地看著攬著她的男子。男子的眼裏，全是她。她伸出手，欲撫摸他的臉。
    男孩突然抓住她伸出的手，道：“孝媛，如果你依然決定要前行，我會幫你。即使繼承法案沒有通過，隻要是孝媛想要，我也會想辦法幫你的。
    “即使我再不喜歡政治，再不喜歡和那些老家夥們交涉，為了孝媛，我也會努力的。孝媛，你做你能做的吧，你做不到的，還有我，即使我們最後沒有成功，我也會陪你一起倒下去。”
    “曜！”孝媛無限感動，內心的黑暗仿佛有了一絲光亮，她幾乎要失聲痛哭：事已至此，李曜竟對她絲毫沒有嫌棄。
    李曜低下頭，輕輕吻上那呼喚他名字的唇。孝媛伸出胳膊漸漸摟上他的脖子。殊不知，遠處已有相機捕捉到了這一幕。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