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個彎，林墨染一把拉住在前麵走著的白薇卿，低聲道：“你身子尚未大好，這跳舞的事情就算了吧。”
    白薇卿有些詫異地看了林墨染一眼，旋即搖了搖頭道：“這可是王上命令，若是違抗，不僅是薇卿，連公子你也會受到牽連。他們此舉大約是為了試探公子，如若公子因著這件事情頂撞了王上，那先前的努力豈非付之東流？”
    “申屠秋眼下並不敢真的動我，如今折辱你，也是為了報複我前些天讓他折了幾個下屬。”
    他已經開始與申屠秋抗衡了嗎？白薇卿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在心裏笑了自己一聲。這些時候在公子府實在太過清淨，對外麵的事情不聞不問到了這種地步。
    “方才在大殿之中，王上賜我封地以供繼越國的廟堂香火，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場宴會結束，王上就會令我動身離開郢城。”
    “我知道。”林墨染頷首，“畢竟你在我身邊，他們寢食難安。”說著林墨染的目光落在白薇卿的裝束上，眼神一冷，沉聲道：“你意圖離開郢城去封地？”
    竟是被他給看出來了？白薇卿有些驚訝。她如此穿著本就是為了顯出自己仍舊以越國公子身份自居之意，沒想到林墨染隻一眼就解了這其中的深意。
    “既然薇卿在郢城是他人眼中釘肉中刺，倒不如避開，免得申屠秋抓著此事，三番五次找公子的麻煩。”
    林墨染聞言不語，抓著白薇卿手臂的手也緩緩放下，轉過身看著長廊外麵薄雪覆蓋之下的王宮，許久才道：“薇卿，你聰慧如斯，該知道若你離開，接著會發生什麼。”
    “自然是因封地之中出了謀逆之事，薇卿有負王上隆恩，被撤銷封地並且以謀反之罪論處。”白薇卿說得輕巧，聽得林墨染心驚肉跳。
    “你能想到這一層，竟還鐵了心的往這火坑裏跳。”林墨染豁然轉身，大步逼著白薇卿連連後退，最終將她困在牆和自己之間。“難道你此舉是為了離開我身邊？”
    “薇卿不敢。”白薇卿連忙垂頭回答。“既然他們是欲加之罪，倒不如就順水推舟，真的在封地之中聚起越國複國之能人誌士。以複國之名行助公子之實，如此，即便被冠以謀逆之名，薇卿亦不覺得心中冤枉。”
    白薇卿緩聲細語的說著，手在長袖之中狠狠地相互握著。指甲已經陷在了肉中，可是絲毫察覺不到疼痛。她如果真的走了這步棋，就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隨著謀逆詔書一起來到封地的，還會有林墨染的親筆休書。
    “白薇卿，你可還記得我那日同你說過的話？此後的事情有我在，你無需操心。”林墨染氣急，一隻手握住白薇卿的肩頭，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
    他眉宇間的怒火幾乎要噴射出來，白薇卿順從地抬頭凝視著林墨染，有些蒼白的唇角勾起來，似笑非笑。
    她的順從向來都帶著倔強。林墨染似被那目光灼燒了手一般，豁然放開手，向後退了兩步，歎了口氣。
    “你何必呢？這些日子清清靜靜的住在公子府不好嗎？”林墨染皺著眉頭用手將白薇卿鬢邊發絲理順，低聲問道。
    “薇卿與公子有約定，此番來郢城是為了助公子一臂之力的。”
    “好好的留在我身邊，就不能助我了嗎？”
    白薇卿張了張口，忽然不知該對林墨染說些什麼。在她心中自然不希望這麼快就離開林墨染，也不希望這一段姻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煙消雲散。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可以掌控的，畢竟她時日無多，所能夠做的也有限。
    “隻有薇卿離開了，才能給司徒姑娘讓出位置，不是嗎？”白薇卿強迫自己微笑，然而終究還是失敗了，隻好低下頭不去看林墨染。
    “你……”林墨染怔住，手也忽然停頓在白薇卿的耳畔，竟不知此時該用何等的表情來麵對她。
    “薇卿不知公子與司徒姑娘過往的事情，但隻看司徒家的作用，公子也應當娶司徒姑娘為妻，不是嗎？司徒姑娘尊貴，自然不可能隻做公子的側室夫人。”
    林墨染的手落在白薇卿的肩頭，冷聲道：“你萬事皆已經有了打算。”
    “既然以謀士身份助公子，自然應當為公子利益考慮。”
    “那麼，你可曾為我考慮嗎？”
    白薇卿疑惑地看了林墨染一眼，不明白他意圖說些什麼，隻好回答：“公子是覺得薇卿謀劃之中尚有紕漏？”
    林墨染沉吟了一下道：“罷了，殿裏還等著你跳舞。我們回去吧。”說著，林墨染率先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