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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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饃吃完午飯,趕上豬繼續上路,下山上山,沒走多遠山路一平,小木頭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在太倉山的主峰上了。
平路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忽然山路一分為二,出現一個岔口。
岔口中央豎著一塊木頭的牌子,箭頭向左,紅漆寫著“真武宗修仙重地,閑人莫入”幾個大字。
小木頭一看,心想:看來左邊是神仙練功的地方,既然上麵寫了不能去。那還是往右邊吧,估計右邊是神仙吃飯睡覺的地方,找小叔我得走右邊。
於是小木頭趕著豬上了右邊。
右邊這條路初時還算平整,後來越走越窄,到最後隱在叢林裏,變成了一條土路。
土路泥濘難走不算,後麵又都是些陡峭的斜坡,有幾次豬上不去了,還得小木頭一個一個扛上去。
就這樣走了快兩個時辰,眼見著天快要黑了,小木頭這時有點心急了。
怎麼還沒到,山下看看路也不遠啊!小木頭心裏犯嘀咕。
好在沒走幾步,小木頭遠遠看見一座道觀。
道觀的規模不大,依山而建,背後靠著一個懸崖,抬眼看懸崖煙雲繚繞,也不知有多高。
小木頭趕著豬加快腳步,沒多久就到了道觀門前。
隻見道觀的大門敞開著,門上一塊豎匾,藍底金字寫著:西林觀。
小木頭伸頭往裏麵看了看,裏邊是個院子,院子後麵還有個大殿,可是沒瞧見有人。
這裏好像不是神仙住的地方,也不知是哪裏,走錯路了?小木頭想。
眼看著馬上就要天黑了,小木頭想先找個人問問。
“有人麼?”小木頭一邊把豬往院子裏趕一邊喊。
喊了半天沒人答應,把豬安置好,小木頭朝著大殿走過去。
大殿的門也沒關,走進去一看,青石的地,寬寬敞敞的,足夠站四五百人,最裏麵的貢台上,貢了一張老道的畫像,香火悠然,好像剛才還有人在的樣子,怎麼這麼會兒就不見人了。
“有人麼?”小木頭喊了一嗓子,大殿裏滿是回聲。“有人麼……有人麼……”人上哪去了呢?小木頭覺得怪怪的有點怵。
一回頭眼一花,一個老道正低著頭瞧他,小木頭轉過去的臉差點沒貼到對麵的臉上。
小木頭嚇得往後一跳。老道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瞅著他。
“你是人是鬼?”小木頭嚇壞了。
“你才是鬼呢,”老道聲音尖細,“你爺爺我當然是人。”
“是人你嚇我幹嗎?”小木頭有點生氣。
“你嚇我一跳才是真的,”老道也一臉怒氣,“有人麼?有人麼?我不是人啊,我老人家在這兒半天了,你沒看到啊,忽然叫一嗓子,嚇了我老人家一跳。”
嗯?在那兒站半天了?我怎麼沒看見?小木頭一想,哦,估計這是個神仙,和我開玩笑呢。於是好奇地盯著老道多看了兩眼。
細看之下,小木頭隻見這個老道花白的頭發七零八落的打了個髻子,眉毛居然是畫上去的,臉色焦黃,薄薄的嘴唇裏叼著一根牙簽。黃色寬大的道袍披在身上顯得很不合身,兩手背在身後,道袍下麵赤腳踩了一雙布鞋,還時不時的把一隻腳拿出來蹭蹭。
老道看小木頭從上到下盯著他看,有點不高興:“看什麼看?你爺爺又不是娘們兒。”
“我在看神仙長什麼樣。”小木頭實話實說。
老道臉一黑,“諷刺我?拍我馬屁?你是哪個王八蛋座下的小徒孫?你爺爺我不吃這套。”
“不是不是……”小木頭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什麼?你來幹嗎的?把豬趕到我們西林觀來烏煙瘴氣的。”老道把牙簽拿回手裏,張開嘴露出一嘴的壞牙。
“我來找我小叔,石五貴。”小木頭說,“你認識他麼?”
“認識,怎麼不認識?你是他侄兒?倒是有點像。”老道盯著小木頭看了看,自言自語,“這麼說你是來跑親戚的,不是真武宗的人。那你走錯路了,他在山那邊的東林觀,不在這裏。”
“噢,”小木頭現在知道走錯路了。
“但是不對啊?”老道忽然背過身去,撓撓頭,想了想,自言自語的說。說完一邊圍著小木頭轉圈子,一邊盯著他看。
“什麼不對?”小木頭被盯著看有點發毛。
“不對就是不對,你別吵,讓我想想。”老道還是不停的轉圈子,“你找你小叔幹嘛?他叫你送豬上山?日子不是還沒到麼?”
“不是,我爹要我找他學神仙。”小木頭說。
“你要入真武宗?”老道一聽忽然停下來,“你要是能入真武宗,那阿貓阿狗都行了!真武宗還不得亂套了,嗬嗬,有意思。”
小木頭臉一紅:“爺爺你是說我不成麼?不成我可得要飯去了。”小木頭可憐兮兮的說。
“要飯就要飯咯,人家真武宗要的是玉不是石頭,雖然盡收破銅爛鐵,可你這樣的石頭還不是一眼就讓人給認出來了,早點回去要飯吧,還能找個好市口。”
小木頭一聽就傻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大男人你哭個什麼勁啊。”老道不耐煩地皺眉說,“我話還沒說完,其實你想入真武宗,有你爺爺我在也不是什麼難事……”
小木頭一聽就愣住了,這果然是個神仙啊,“爺爺你有辦法?”
“辦法當然有,不過得破費點……”老道一臉猥褻,伸出手指來在小木頭麵前搓了搓。
小木頭一時沒弄明白,“幹嗎?”
老道奸笑著模仿小木頭家的方言說:“銀子!老鄉,叫人辦事得給銀子。”說完自己覺得很得意,又奸笑了一下。
小木頭一聽就傻了,這哪是神仙啊?倒像是同村貪財的老石頭。
“你是神仙麼?”小木頭問。
“如假包換啊老鄉。”老道繼續操著莫名其妙的方言說。
“神仙不都是好人麼?哪有你這樣的,我不信。”小木頭搖搖頭。
“好人?我不就是好人麼?老鄉,我能幫你就是好人,別多想了,別人求我我還不肯呢?”
“你真是神仙啊?”小木頭腦袋有點亂,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懷裏的幾錢碎銀子,麵露難色。
“麼帶銀子啊老鄉?可別舍不得呦,要把握機會啊老鄉。”老道看小木頭摸胸口,把臉湊了過來。
馬上一股臭氣撲鼻,小木頭薰地直搖頭,“沒,我沒銀子。你別騙我,我不上當。”
老道一聽,搖搖頭露出很惋惜的神情,“那就麼有辦法咯老鄉!”
說話間,外麵忽然響起銀鈴般的笑聲,“嗬嗬,這是誰家的豬啊?”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說。
老道一聽,馬上收起無賴的神色,麵露懼意,朝小木頭直擺手,悄聲說,“剛才我說的你就當沒聽過,別亂說話。”
“是石五貴他侄兒的,他人在這兒,”老道大聲回道,搓搓腳把鞋穿好,拉起小木頭就往外走。
小木頭隻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就仿佛被鐵箍箍住了一樣,身子不由自主地被他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