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司念還是個異能者，雖然還是暫時不能發揮作用的異能者。偷偷瞧了眼落後幾步的司念，謝楨有種微妙的得意，救下這樣一個人真是太值得了。
    司念並不知道謝楨內心隱秘的竊喜，他正小心謹慎地踏著腳下的每一步，因為他注意到出了聚居地不久他們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濕滑泥濘的地麵讓人行動十分困難，一不小心就會摔得一身泥。
    兄妹倆顯然已經走慣了，所以速度不慢，司念卻有點不適應，好幾次都差點滑倒。為了配合他的速度，謝楨隻能放緩步子，也趁機向司念介紹下周遭環境。
    “這裏原先是山。”他踩了踩腳下的泥地，“地震之後垮塌了不少，大家都不敢接近，後來天氣實在太熱，很多人受不了隻好又跑到山上。喪屍行動不靈活，爬不了山，安全度高了，住到山上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H市擁有一片山脈，末世前也是J省的旅遊勝點。可惜一場地震毀掉了政府辛苦打造的風景不說，山上的住戶也少有幸免。一條裂縫劃開了原本連接的山脈，地形的變化導致流水形式的改變。雨水不斷後，雖然有裂縫充當泄洪口，但水位還是不斷上升，造成了現在洪水包圍山峰的局麵。
    “最開始，日子還能算能過。可後來高溫大旱，山上的溪流都幹了，物資又緊缺，情況就變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不快的事，謝楨的神情陰鬱起來。植物全都枯死，山上連棵雜草都找不到，崩潰的幸存者們用盡手段來活命，一口水，一粒米，都會成為你死我活的導火線。也有人試圖下山去市區尋找物資，可惜包圍在山腳的喪屍圈成了大多數人的葬身之地。
    剩餘被嚇破了膽的幸存者們龜縮在山上，選擇和同類競爭。那段時間，有限的地域上演著無限的噩夢場景，足以讓最單純善良的人完成最惡毒的蛻變。這樣的自相殘殺直到山上的幸存者人數下降到一定程度，洪水又帶來了少量的資源補充，才暫時性的緩和。
    “別小看任何山上的人。”謝楨用森然的語氣總結這一切，“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簡單人，都是踩著其他人的血活下來的。”
    司念冷不丁地反問：“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視野前方的灰撲撲身影似乎停頓了下，沉悶的回答卻沒有慢上一秒。
    司念沉默，謝楨也不再說話。小姑娘察覺到氣氛的凝滯，不安地扭頭去看哥哥木然的側臉，直到感到手上微微收緊的力度後才安心。
    接下來的路沒有人再說話，司念也漸漸適應了下坡路的走路方式，可以趕上兄妹倆的速度。就是這樣，等他們到達目的地時，他渾身上下也已經足夠狼狽了。
    腳下踩著泥土與石塊混雜的泥濘地麵，腳尖向下是近乎筆直的巨大裂縫，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落入滾滾的褐色洪水，隔著幾十米寬的湍急水流，對麵卻是本該和這邊無比契合的同脈山峰。
    這就是司念看到的真實景象，稱不上會前所未有的震撼人心，但他依然能感受到自然之力的可怕。
    從斷裂帶伸頭往下探看，可以見到翻騰的洪水攜帶著很多雜物，大部分是些枯枝爛木頭，但有時候也會轉瞬即逝地閃過一些看不出原貌的物品，而後者，顯然就是他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