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天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欲裂——這就是宿醉的後果啊。他躺在床榻上，睜眼看著玄色的床幔微微歎了口氣。窗戶透出白光，香爐繞出檀煙，桌上還是昨天那杯被沐春風喝剩的茶，漓天想，幹脆就這樣睡到午時吧。
    “吱——”房門被推開，沐春風踏著晨光走進來，鳥語自他的身後響起，他支好窗子讓更多的光照進來。漓天不耐煩地睜開眼看他。他笑了笑，坐到他床邊：“平常這時候你已經在院子裏舞劍了吧。”
    漓天不理他，翻過身，繼續睡。
    “漓天啊。。。。。。”沐春風摸摸他的頭發，說得有些艱難“你。。。。。。回去吧。”
    漓天猛地坐起身，看向他，眼裏盡是不解。
    “就是。。。。。。杜府啊。”他還是笑。沒人知道這笑容背後藏的是什麼。
    “你說真的？沒騙我？”
    【回憶分割線，我了個去我不會插入】
    “嗬，你要我放他走？”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雪門門主低低地笑著，手觸著妖姬光滑的小臂，惹得妖姬輕聲笑出來，他問：“他走了，誰來替他呢？我要多少年，才能找到這麼一個好苗子啊？練武底子不錯，學得又快又懂變通，最重要的是，我說什麼他都信。嗬嗬。”
    “隻要門主放他走，我願成為雪門修羅。”沐春風站在殿下，隔著淺色的紗緞看向裏麵臥在榻上的男子，不卑不亢。
    “你？是了，論武功，你的確比他強了不少，可惜。。。。。。你太聰明。他到現在，應該也不知道你在他之上吧？”
    “聰明。。。。。。不好麼？我可以幫你擴展疆土，”沐春風放出籌碼，“難道，你就甘心屈於這天山？”
    紗幔中的男人遲疑了片刻，笑道：“好。但是，我要你一輩子，都為我雪門效力。”
    “謹遵門主之命！”說罷，轉身離去。
    門主一手撐在唇邊，一手順著妖姬的長發看著沐春風關上門，笑：“妖姬啊。。。。。。這場戲，倒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門主說的是。”
    “嗬嗬，”門主手搭在妖姬的腰間，眼底曖昧，“來，讓我瞧瞧，幾日不見，我的妖姬是不是出落得更加水靈了。”
    【回憶完了】
    “當然。”
    漓天高興地抱住他，“好兄弟！我終於擺脫這裏了！等我回到家，我一定邀你過來！”
    “嗬，你倒是真敢，我是雪門暮霞堂堂主啊，你就不怕害了杜家。”
    “我知你無所不能，定是不會的！”漓天推開他，準備下床，“哎。。。。。。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快穿好衣裳走了，免得門主後悔！”
    不一會兒，漓天便拿好佩劍要走，出門前沐春風還是忍不住叫他一聲：“漓天，不，杜晨。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若是讓我再見到你，你就要永遠在我身邊了。”
    漓天笑，“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咱們永遠不會相見了是的。不管我在哪裏，你都是我的好兄弟啊，咱們總會見麵的，我還要邀你去我家做客呢！”
    從天山到江南有很長一段路。
    漓天騎著白馬，第一次覺得，原來這路途中的風景是那麼美。天藍，水綠，花香，山美。秋風起，落葉飄滿地，漓天卻隻覺得這風吹的舒爽，毫無蕭瑟凜冽之感。他揚起嘴角，眉宇間滿是笑意，甩起馬鞭，白馬向前奔去。
    馬蹄噠噠，一聲聲不知踏破誰的心水，落蹄處有塵土飛起，未等落定，白馬黑衣已不見蹤影。
    “公子。。。。。。有何事？”杜府的侯門小廝如是問他。
    漓天笑，“勞你通報一聲，杜晨回來了。”
    “你。。。。。。你是晨兒？”杜老爺怔怔地看著漓天，顫抖著雙手想要觸碰他，嗓音喑啞，“十年了啊——十年了，爹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了。。。。。。你。。。。。。當時怎麼就不見了呢？”
    漓天攏了攏領口，那蝴蝶形的胎記盤旋在他的鎖骨邊，他看著麵前的男人，“撲通”一聲跪下，哽咽：“爹，孩兒不孝！”
    他對父親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九歲的自己總是會向父親撒嬌，吵鬧著要出府，父親總是會摸摸他的小腦袋說，晨兒又不聽話了。而如今。。。。。。不過十年，這男人腰背已經有些彎了，眼角滿是滄桑。。。。。。原來，十年，那麼長了。
    “唉。。。。。。算了，不說就不說吧，回來就好！”杜老爺拉他站起身，“你娘前年秋。。。。。。就走了，如今，這府裏就剩下我和你二娘三娘了，對了，你二娘得了個女兒，生的挺好，如今你回來了，我就叫她來見見你。”
    漓天無言。
    他抬頭看著院子，這麼多年了，光景也有些變了。庭前那棵老樹，是母親在他出生那年親手種的，如今已長得如房簷般高了啊。不知是不是已入秋的緣故，庭院裏的湖水有些沉寂，魚兒懶懶地沉在湖底，許久才吐出一個泡泡。湖邊立著一棵已枯死的垂柳，有些淒涼，有些悲愴。多年前的春天，他就悠閑地躺在那棵柳樹下，湖水裏的錦鯉遊來遊去，好不歡快，天邊雲卷雲舒，風過無痕。
    恍惚，已是經年。
    “爹爹，你說我還有個哥哥，哥哥在哪呢？”屋外一道青稚細嫩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