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並肩走著，誰都沒去刻意挑起話題，好似一種養成多年的習慣，就這樣，即使無聲也沒有尷尬。
    程冬亦沒有糊塗到去問對麵正在點餐的人為什麼帶他來這裏，因為他知道既然任聿都已經單獨把他帶出來了，肯定自然也會把事情交代清楚。
    這是正對酒店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店裏客人不多，環境清雅，任聿往他杯裏倒了半杯米酒，“嚐嚐，味道不錯。”
    他低頭一看，純白顏色加上濃稠的米料作陪，拾起放置鼻尖處，一股幽香不盡自來，“好酒。”
    “你見到他了吧。”
    任聿口中說的‘他’再明顯不過，淡酒隨著舌尖劃過咽喉，原本有絲幹啞的喉嚨仿佛得到治愈一般舒爽，程冬亦竟覺得有些戀戀不舍，他放下了酒杯，點點頭，“嗯。”
    “對不起。”對方同樣拿起酒杯歡飲起來，動作掙脫了以往的束縛，變得豪邁，“雖然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其實你用不著道歉。”因為他的確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自己，相反這幾年原雲芳還多虧他的照顧。
    “我不是因為這件事道歉，而是因為……”
    “打擾了。”端著料理過來的工作人員打斷了任聿想要說完的話。
    “你剛想說什麼？”待那人離開後，程冬亦問道。
    “沒什麼，先吃飯。”
    任聿不願多說，但程冬亦有耐心，看著一桌豐盛的料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原本以為今天能夠看到傳說中的大嫂。”
    “你確實看到了。”任聿不緊不慢地細細品嚐著，連同程冬亦的故意揶揄也不放在心上。
    程冬亦好笑，“你真的不打算說來聽聽？”
    “幫忙而已，沒什麼好說的。”任聿邊吃邊隨口回答道，忽然一下他鈍住了手中的動作，“那人已經知道你回來了，小心點。”
    “知道了。”這次回來，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和童希靖怎麼認識的？”
    原本還在優雅夾菜的人目光一聚，置在半空中的筷子此時顯得尷尬無比，“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今天童希靖並沒有在台上介紹自己，而婚禮外場也沒有寫他們的名字，他應該是不認識對方的，難道自己要告訴任聿因為我與他同你一樣前生相識？“以前聽應然提過，今天看樣子猜的大概就是他吧。”
    果然，任聿沒有追問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蹩腳的謊言唬住了他，還是對方識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無論哪種，程冬亦都隻覺感激，“說來話長，是在你出國以後認識的，但當時我不知道他和應然是朋友。”
    “那你今天不會隻是幫他氣氣童老先生吧？”國內同性結婚根本不存在法律效益，如果他們真心相愛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我還沒閑到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任聿拿起了一旁的紙巾，輕輕擦拭了下嘴，“你想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現在輪到我了？”
    “啊？”
    “你會和他和好嗎？”
    “不會。”
    “撒謊。”任聿此時的眼神像極了一隻等待捕獵的雄鷹，直勾勾地盯著他。
    “幹嘛這樣看我？”
    “你的眼睛今天就沒有離開過他。”
    程冬亦順勢又拿起了未被喝完的酒杯一飲而盡，原來自己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人，被戳中心事的感覺真不好。
    “別傻了，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最後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任聿看他那副默認的模樣，一時語氣強硬起來。
    “阿聿，你愛過人嗎？”
    任聿神情一僵，隨後說道：“沒有。”
    “所以你才不知道我現在為什麼會這樣，很沒出息嗎？你現在肯定覺得我這人是不是吃飽了撐了。”程冬亦低頭看著手中已然見底的酒杯，聲音愈漸愈小，“可是，過了這麼久，無論我怎麼逃避，怎麼給自己做心裏暗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功虧一簣。”
    以前在任聿的麵前，程冬亦從來沒表露過這個樣子，那個堅強，桀驁，自信的表象瞬間轟塌，任聿開始後悔，後悔問了那個問題。
    “都聽到了吧。”
    身後傳來推拉門打開的聲音，程冬亦看看任聿隨後又轉過頭去，那張熟悉的、經過歲月雕琢更加精致的臉龐映入眼簾，那人眉目有情，隻是靜站在那裏，好似等待了一個世紀。
    任聿站起身來，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禮服外套，路過程冬亦的時候停了半秒，最後拍了拍的肩踏步離去。
    

    作者閑話：

    終於正式見麵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