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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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飯點,是大部分上班族戰戰兢兢辛苦了一天後出來覓食的時間,交通的繁忙程度相較一個小時前絲毫不減,甚至隱隱還有加劇的趨勢。畢竟除了上班族,其他人中也大有出來下館子的人在。
B大的位置,說是市郊其實算不上,但也是絕對沒法被劃分到中心城區的。此刻經過這裏的出租車是絕對不會有空車的,再說袁錦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經濟能力多付來回的車錢。現在起步費又漲價了,來回的車錢夠他在學校食堂吃上好幾天了。
“所以去坐地鐵吧!”其實如果有公交車的話,他寧可選公交車——畢竟還少付點錢呢!
陳奎寧毫不意外地點點頭,從破袋子裏摸出一張磨得斑斑駁駁的交通卡。
翰辭飯店位於南外灘附近。在B大門口搭乘9號線坐四站路便可以到。確實挺方便的,來回隻需要不到四十分鍾的時間。
這裏對於普通學生來說還是稍顯奢侈了。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每次期末考試結束、假期開始的那幾天裏,袁錦和陳奎寧都會拿出積攢許久的零花錢約著去翰辭飯店搓一頓。找一個靠窗的沙發座位,看著穿黑色燕尾服或小洋裝的侍者以恭敬的姿態遞上牛皮封麵的菜單,然後在單簧管與小提琴的協奏中等待美食被送來——可以說實在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等哪天我有錢了,我就每天都來這兒吃晚飯……”
陳奎寧砸吧著嘴,一邊小聲感慨一邊拉著袁錦走進大廳。袁錦低著頭在後麵,手裏攥著錢包。
大廳裏光線有些昏暗,卻剛好可以讓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顯得明亮起來,美得動人心魄。偌大的空間裏錯落地擺放著一些紅木圓桌,桌上鋪著紅白格子紋樣的麻布桌布。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個仿古的馬燈,看上去像是黃銅的質地。裏麵點了白色的蠟燭,暖黃的光透過厚厚的玻璃映照出來,格外講究。這些都是餐廳七十多年曆史沉澱下來的東西。
因為第五季節晚上的炎熱,侍者統一脫去厚重的燕尾服,換上白綢長袖襯衫。
袁錦和陳奎寧一個年輕女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一個窗邊的桌子旁坐下——還好今晚人不多。否則這個時候早就沒座位了。
女侍者長得非常漂亮,白淨的臉龐上是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精致挺拔的鼻梁,形狀姣好的嘴唇上塗了淡淡的裸色唇蜜。一身侍者服絲毫不減她的美麗,身材凹凸有致,黑色的及膝筒裙下露出纖細卻結實的小腿和被黑色漆皮中跟鞋包裹的足踝。看得袁錦和陳奎寧暗自狂咽口水。
雖然他們學校裏也有不少美女,但人家這可是在社會上混、見過世麵的,光是那種氣質就和學校裏那些隻知道抱著書做夢的妹子簡直不能比啊!袁錦以前都是在這樣有內涵的禦姐堆裏生活的。因為母親很早就離開,父親又大手大腳,普通的小事做起來也毛毛糙糙,隻有在工作時才會難得的認真一會兒。但隻要他一有工作就把袁錦扔到他手下唯一的幾個姑娘那裏。
這也是袁錦到現在都沒有找女朋友的原因之一。人家姑娘看不上他,而他也不習慣和那樣的姑娘在一起。
小時候,袁錦的父親袁儒賀還沒有受傷、沒有退役的時候,這個沒有母親角色的單親家庭還算比較富裕——隻有袁錦和袁儒賀兩個大老爺們,平時也沒什麼東西好買。而袁錦也從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其他親人。他沒問過,袁儒賀也沒說過。
袁儒賀退役前曾經是空軍第三軍區的司令,不得不說這可是個高位子啊!按理來說薪水絕對不少,不過也不知袁儒賀他怎麼花的,到了父子倆需要日常開銷的時候剩下的卻沒多少了。有這樣一個“吃”工資的爸爸,袁錦也沒怎麼過過手裏有大把毛爺爺的生活。到了每個月的末尾,通常隻會剩下千把塊的結餘,這時候袁儒賀就會帶上袁錦去這家翰辭飯店好好大吃一頓。
後來袁儒賀在一次機密行動中受了重傷,上級在慰問過後就以“去國外休養”的理由快速地為袁儒賀辦了移民手續,將他送出了國。袁錦隻在醫院的ICU裏見過父親一麵。直到袁儒賀去往海外,他再沒有見過父親一麵。他甚至連袁儒賀去了哪個國家都不知道。雖然一直有人幫他支付學費和房租,但是沒人給他發零用錢。
不過袁錦經常來這家翰辭飯店吃飯的習慣卻留了下來。就算他現在很窮很窮。
“一份百合蓮子綠豆湯,一份奶油娘惹雞,一份……西紅柿沙拉,還有一杯西柚柳橙汁。”
陳奎寧翻著菜單,在女侍者柔和清爽的嗓音中猶豫不決。桌子對麵的袁錦聽得直皺眉,心裏在默默淌血。
“好的。那這位先生需要些什麼呢?”女侍者微笑著轉過頭麵向袁錦,開口問道。
“我不——”
“他需要一份雞尾酒小龍蝦和一杯番茄蘇打。我要一杯德國草藥茶。”一個年輕男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們這裏,他熟練地替袁錦報出菜名,然後自顧自地在袁錦身側的沙發上坐下。
女侍者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男子。
“啊啊,他們的費用算在我的賬上。”男子笑嘻嘻地衝女孩擺擺手。女侍者心神領會的微微一笑,點點頭,收起菜單悄悄退下。
正要開口取消點單的袁錦一聽這話,立刻改了口:“你是誰?”
明明完全不認識,可這人就這麼突然過來坐下,還主動想替別人付錢。也許他是個神經病吧?袁錦皺著眉如實想著。不過如果這人沒有什麼其他意思的話,那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袁錦很樂意看到有個人主動願意掏錢。
“嘿,你們好,我叫洛頤。”男子笑道。
“噢,你好。”袁錦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默默等待食物被送上來。
陳奎寧饒有興致地湊上來:“這位兄弟,你是錢多的花不完還是怎麼著,來西餐廳做活雷鋒呐?”
“唔,”洛頤眯著眼笑笑,摸了摸下巴,“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喂,錢這麼多,分點兒給大家唄?我叫陳奎寧,他是袁錦。”陳奎寧賊賊地笑。
陳奎寧本就是話多的人,加上洛頤也有談話的意思,兩個原本陌生的人不一會兒就聊到一塊去了,嘻嘻哈哈、有說有笑。袁錦有點不適應地縮在位子上,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突兀,偶爾幹笑兩聲應和他們。
好在食物和飲料很快就被送了上來,在香氣中泛著誘人的色澤,引得人食指大動。袁錦咽了咽口水,吃起了洛頤為他點的食物。
上好的深海大龍蝦除去了一半的外殼,一半露出白嫩的蝦肉,另一半仍是深青色的外殼,晶瑩的湯汁從上麵滑落。由於主廚高超的剔除外殼的手法,蝦肉上可以看見它本身的肌肉紋理。雞尾酒的浸泡和龍蝦的汁水完美地融合到一起,交疊出極具層次感的味道。
袁錦試探著用叉子戳了戳蝦肉,挑起一小塊放入嘴裏。一刹那間細膩甘甜鮮美的滋味使他滿足的眯了眯眼。
真是好久沒吃過這種美味了!袁錦再次吞了口口水,手裏剝蝦殼的動作下意識地加快。餐刀和叉子熟練地擺動間也小心地避免磕碰到蝦肉。一旁陳奎寧吞咽雞塊的聲音很快傳來。
坐在桌子另一側的洛頤笑嘻嘻地喝著茶,帶著興味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埋頭苦吃的兩人。
也許時常來這裏吃一頓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洛頤這樣想著,放在桌下的左手慢慢地摩挲著戴在右手腕上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