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周，也的確沒有什麼可用的竹木渡湖，
    “不如，你靠著我，我帶你過去？我倒也善於遊水的。”看出了華寧笙的不自在，莊羲穹輕笑一聲。
    誰知華寧笙臉色卻愈發的白，當下竟是有些站不穩，一個踉蹌便差點摔在水邊，好在莊羲穹眼疾手快扶住了將人倚在自己身上。
    “怎得了，你可別嚇我……”伸手在他蒼白的臉上撫了撫，莊羲穹滿是擔憂。
    華寧笙倔強，伸手推開他站定，深吸口氣才緩緩道來：“本主的確是懼水，待我冷靜一番，再去罷。”
    瀑布直瀉入水的哄聲還在耳邊震響，可莊羲穹的聲音卻在此刻顯得更是清晰，“胡鬧！若是懼水你便別去了。或是折回天醫穀尋個小船再來罷。”
    “不，本主定是要去！其實，倒不是不會水，隻是看著這碧湖，想起了些往事罷了。”在水岸邊的大石頭上落坐，華寧笙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湖，眼裏複雜。
    “往事……？”莊羲穹眉梢一挑，心裏有所懷疑，這往事莫不是跟‘唐韶’有關吧……
    可別說，還真就讓他猜對了去。
    “韶兒幼時曾落過水，幾次三番都差點死在水中，最後一次落水，卻也害得他雙腿皆殘，一旦入了冬便寒疾發作，痛苦不堪。”華寧笙臉上不掩心疼，如今想想，心頭仍是抽疼。
    “連你也治不好他？”莊羲穹悄悄伸出手讓這人握著。
    華寧笙搖頭，“我已十年未曾見他直立行走了。韶兒他……不，也許，我早該將韶兒帶來天醫穀，師兄的醫術也許能救韶兒也未可知。”
    “你倒是關心他。也隻有提及唐韶，你臉上便總有些不同平常的顏色，即便是笑，也是更美的。”莊羲穹這頗帶醋意的話，在旁人看來並無什麼偏頗，可……
    華寧笙斜睨他一眼，甩開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大手，起身便道：“下水！快些尋到清陽昭雪才是正事。”
    莊羲穹訕笑一聲，也欲打算下水了。
    直到那下水之前，他好似聽到這麼一句話：“韶兒他，是本主養大的孩子……也隻是孩子。”
    熟不知，這好似解釋的話，卻像尖針全根沒入莊羲穹的心頭。
    ‘噗通’一聲，那人已經入水，看來情況頗好，身形修長倒像極了那遊魚，緩緩地朝瀑布底下遊去。
    水中的那人自是聽不見莊羲穹那近乎消失在瀑布水聲中的呢喃。
    “可若有一日，你發覺你愛上的，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那時，你該是會多恨莊羲穹……”
    白衣的人站在岸邊看湖裏那遊水的人，目光，嘴角，都是十足的悲哀。
    他忽地又笑了。
    “怪你總是待我溫柔，又不將我看進心裏，否則，又哪來的莊羲穹……我不過是秉承人之貪性，想要你隻看著我，如此罷了。”
    情愛之中，哪裏分的清對錯。
    “你怎還不下水？！”一聲帶怒的輕喝自水中傳來，打散了莊羲穹那莫名悲哀的神色。
    “這便來。”
    入水猶魚，遊遊不息。
    下水那一刻，不知怎的，莊羲穹便想起了曾經聽過的魚與飛鳥的故事。
    魚和飛鳥，終究是不能再一起，故事想來，唯美淒傷。
    可他唐韶不是魚，華寧笙也不是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