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月又是過去，春也快末了。夏初朗朗，江南卻還是一片春意未去。
    不是上次那雲出縣，卻是江南一帶的總州府，晏城。
    晏城往來的江湖人卻還是多的。無別緣由，隻因此處便是那情報頭子東升閣的分部據點之一。
    東升閣旗下商號店埠在晏城也能瞧見幾家，當然，他們大都做當鋪生意，典當情報，收集珍物，左右便是這些。
    而唐栩，此時便坐在東升閣所屬的院樓裏，品著他的清茶，聽著屬下的彙報。
    “閣主，今日西穹境主在午時策馬入了晏城。”東升閣風使如實彙報著，垂首伏低，竟是不敢衝撞了那輪椅上的人一分。
    唐栩喜著淺素色的衣賞，此刻坐在樓廊邊上望著遠處的湖麵，倒是華而不奢，襯著那蔥翠春景，也不知誰成了背景。
    “天瞑宮主何在？”
    “天瞑宮主還未收到消息，但前些日子傳來情報，天瞑宮的其一煞神叛主生事，似乎……”
    “看來天瞑宮也自顧不暇了。”唐栩揚了揚尾指，勾起胸前滑落的一絲墨發，神色淡淡，見他唇間又動了動，“你來了。”
    “此番沒帶神劍，怎辦才好？”莊羲穹似笑非笑地聲音自門口傳來。
    風使愣然，看著那修長的白影，暗自警惕。他竟是沒有發現這人的到來……西穹境主，果真不凡！
    “人來了，我又有何不能予你，神劍，反倒像是個噱頭了。”唐栩半垂眸，手下一動，輪椅稍稍移了幾分，轉向莊羲穹。
    一旁的風使看得心驚。
    閣主極少正麵與人談話，但這莊羲穹竟能得到如此禮遇……？
    “唉——”不知他在歎息什麼，卻是低垂了頭，揭下自己的麵具。
    風使隻偷瞄了一眼，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張麵孔，極美！美得不像是個男子，可他那足七尺的頎長身形，卻又令人不得不信！
    沒有瑕疵的顏，菱角分明的五官，僅僅一個側臉，竟也如此攝人心魄！
    就在風使驚異間，一道微怒的喝聲喚回了他，“下去！”
    “……是！”風使被喝，心中雖不解，卻隻能退去。
    直到關門聲傳來，兩人才又開始說著……
    “你若不那麼聰明，興許我還能瞞得下去，你說是嗎？”莊羲穹有幾分頹然，蹲身靠在唐栩的椅子上，伸手握住那曆來蒼白的手。
    暖意從那大手傳來，唐栩微顫，無神的瞳孔轉向他，“來了，也不說。還同我道什麼以神劍來換，你要什麼，我會不給？”
    此話，帶著唐栩一貫平淡的風格，也許，還多了一絲柔意，又或是，多了一絲無奈，像是縱容著，一貫縱容著誰。
    莊羲穹搖頭否認，好像唐栩能看清他此時的模樣一般，他笑道：“我要的你並非不知，作何還問呢？要清陽昭雪的下落，其目的，你也知道。”
    “我本以為西穹境主是為著清陽昭雪的秘密，可若他是你，那目的，便又不同了。總歸，又是為了他。”唐栩伸手扣上莊羲穹的大腦袋，兩人貼的近，仿佛能嗅到彼此呼吸一般的親昵的距離。
    唐栩話落，莊羲穹未再接下去，隻是笑著，露出不符年紀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