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是……”莊羲穹先開口。
    “劍凰山上鳳凰女，你說，我是誰呢……”女人喃喃地說著，目光卻緊盯著華寧笙。
    莊羲穹似有感知一般，狀似無意地往華寧笙身前一擋，擋去那女人的視線，他笑了笑，“劍凰山上鳳凰女，原來是蘇薑情前輩。”
    莊羲穹的話讓蘇薑情與華寧笙都頗為一怔。
    蘇薑情……！自十五年前那一戰後便消失無蹤，傳言跟隨劍乙真人一道閉關的那個蘇薑情？他爹唯一的一個小師妹……？
    華寧笙看向她，眼底有些莫名的熟悉。是了，他兒時也是見過這位蘇師叔的。
    可是……消失了十五年，藏在這劍凰山禁地之中，莫非，與他爹有關？
    華寧笙不愧為華寧笙，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看向蘇薑情的視線冷了七八分。
    蘇薑情看著那冰寒的眼神，不由地抖了抖手。
    那是多麼像的容顏……就好像、就好像周晗婉又活過來看著她，又活過來質問她當初的一切。
    嗬……
    “師父說的沒錯，總有一日，該還的債是要還的。”蘇薑情笑了笑，眼中似乎有些複雜的瘋狂。
    “我不知你是如何尋到這裏，也不知你是如何破開了師父設下的陣法，可你能來到這裏，我也該是歎一句，果然不愧是他們的孩子。”石室空空的，隻聽得蘇薑情幽幽地聲音在回響，“我的確是蘇薑情，也是你的殺父仇人。”
    莊羲穹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渾身一顫。
    “劍凰山的絕學百步飛劍，向來隻傳首席弟子。當年是華師兄學了，而他此生，也隻教了兩人。一個，是他最疼的小師妹，一個，便是他的親子。當年……”
    “當年，他若是不教我這劍法，我也殺不得他。”忽然，蘇薑情垂首笑了笑。
    華寧笙手中的拳頭，早已攥緊，那雙冷漠的眸子仿佛被點燃，怒火隻需一刻，便能將眼前的人吞沒。
    “他教了我劍法，贈了我玉闋，卻又愛上周晗婉。師父說，疼之惜之，卻終究與愛不同。是我看錯，悟錯，到底成了大錯。可，人都死了那般多年，又能如何呢？”
    她仿佛又看見，那年初秋，師兄劍起飛花，對她笑得明朗：“看準了，百步飛劍，第一式……！”
    劍影如梭，劍氣如虹，震起漫天昏黃，楓葉被風拂了起來，那場秋景悉數落在那個春心初動的少女眼中。可少女那對皓皓明眸，卻始終隻映下了一個華鳴天。
    緣起緣滅，終究是心，弄錯了人。
    “我爹死時，身上共數十道劍痕……”華寧笙雙目緋紅，像是極力壓製著腦海中那當年的血腥一幕。
    蘇薑情聽了，又笑。伸手撫過腰間的玉墜，一副極為愛憐的模樣。
    “數十道，都是我劍下所致。師兄說，那是他欠了我的，可終究，我還是沒能下了死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罷了罷了……愛恨兩難，我與他十劍，他終究身死。是我做的，我也不會不認。隻是……”像是說得口渴了一般，蘇薑情從石床上舉起一石樽，緩緩便喝下一口酒水。
    她輕輕撫著那塊玉墜，目光溫柔，仿佛在看著那熟悉的愛人一般，充滿柔情，“師父說，這愛恨種下的因，遲早我是要收這果的。師父究竟是不懂情愛，他哪裏知道，得知師兄死去，我便不再留念人世，這足足的十五年，也是多得了。”
    說著說著，嘴角便露出一絲猩紅，看得兩人心驚。
    竟是那杯酒水裏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