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屍崗（一）
    去三道彎的小客車一路上極為顛簸，下車時秦紹陵活動了下手腕，以驗證自己沒有被顛散架子。
    這地方可太糟心了，連個像樣的路都沒有，走了半個小時的土道小徑才到三道彎村口。
    村口站著一個穿深藍色棉質短袖的中年男人，想來就是這次工作的雇主。
    “秦先生？”中年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背了個旅行包的年輕人，這就是老友所說的大師？
    秦紹陵已經習慣雇主對於年齡的質疑，並不打算對此多說，隻是淡笑著點點頭稱是。
    中年人雖然對秦紹陵有些不能避免的不太相信，不過想到老友提到秦紹陵時的推崇，也隻能選擇相信老友的推薦。
    中年人自我介紹叫吳樹森，是三道彎的村長，請秦紹陵先到他家，有話在那裏說。
    吳村長的家在村中心，一路上秦紹陵可以看到三道彎村算是個富裕的村子，家家戶戶都蓋起了磚瓦房，有的還是小二樓，而吳村長的家就是小二樓。
    剛到吳村長家，吳村長的大兒子吳啟人就開始招呼秦紹陵坐，又倒茶又拿水果，弄得秦紹陵有些不適應。
    “啟人，你和秦先生說說吧。”吳村長抽了口煙袋鍋子，歎著氣讓他兒子把整個事情同秦紹陵說仔細。
    “唉，事情是這樣的。”吳啟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徐徐說道：“這幾年我們村連同附近的幾個村子因為種植經濟作物富裕了起來，外麵打工的青壯年也都回到了村子，這樣這幾個村裏的孩子就多了起來，去年縣裏視察的時候注意到這個情況，就商議著就近建個小學，讓這幾個村子的孩子都不用跑那麼遠去縣裏上學。這本來是件好事，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選址上。”
    “村裏老人少了，年輕人也不了解，當時我就心思這麼多年也沒出過事，那地方被改建成學校也是好事，就沒提，看來是真的糊塗了。”吳村長接過話來說道：“以前呐，這地方是個有名的窮地方，那時候也沒有什麼計劃生育，人越窮就越生娃兒，娃兒越多就越窮，很多生了娃兒養不起的家就把娃兒都丟到離村子不算遠的一個亂石崗，因著幾個村子都把養不起的娃兒都扔到那個亂葬崗，時間長了死嬰死孩子就多了，老人們都把那個地方叫嬰屍崗。而當時來選址的人是外地人，根本就不曉得那裏是什麼地方，隻曉得離幾個村子都進，又是個開闊地，就決定把學校建在那，結果就同樂大簍子了。”
    “把學校建在了嬰屍崗上？”秦紹陵皺眉，嬰屍崗他是知道的，這個舊中國各地都有的現象，其實就算是改革開放後也有，不過近些年來這樣隨意丟棄嬰兒的事件就幾乎絕跡了，年輕人不知道很正常。
    “是啊，今年年初就建成了，學生都歡天喜地的去上學了，前三個月一點事都沒有，到了六月份，突然有兩個留校值日的學生一夜未歸，原來家長以為是上哪個同學家裏學習去了，結果第二天在學校廁所外發現了這兩個昏迷的孩子，當時就送到衛生所去了，衛生所的大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都送到了縣裏麵的醫院，醫生說是驚嚇過度。”吳啟人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當時都以為是遇到壞人了，就報了案，可是警察調查後什麼也沒發現，校門口的監視器裏也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影，這下村民都炸了窩，也不敢把孩子往學校送，就算是送去上學也不敢讓孩子一個人回家了。”
    “那兩個昏迷的孩子呢？”秦紹陵問道。
    “還在醫院呢，有個還沒醒，有個醒了，但是癡癡傻傻的，問什麼都不回答，就知道傻笑。”吳村長是去過醫院看那兩個孩子，雖說不是他們村的，但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擔心啊。
    “你們就沒找個人看過？”這樣偏遠一些的村子秦紹陵是知道的，對於鬼神之說還是有所忌憚，有些村子裏也有會看的人。
    “有，村裏的邱婆婆去看過，可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吳村長磕了磕煙袋鍋子，然後將其別在腰帶上，坐到馬紮上繼續說道：“我們幾個村長商議著這也不是一回事，就想著再找個明白人，正好我的老朋友來看我，他聽說後就向我推薦了您，說您是這方麵的行家，所以就托這位老朋友聯係了您。”
    大概情況秦紹陵也了解了，在去這個學校之前他要先去拜訪一下這位邱婆婆，還要去看看兩個學生。
    吳村長一聽秦紹陵要去邱婆婆那，就讓吳啟人給秦紹陵帶路，吳啟人拿了個帽子，又把秦紹陵的旅行包背在自己肩上，這才帶著秦紹陵往邱婆婆家走。
    一路上秦紹陵向吳啟人詢問邱婆婆的情況，吳啟人在外麵上大學，去年剛畢業回來，對邱婆婆的情況所知有限，隻曉得邱婆婆的村裏唯一懂一些的人，不過邱婆婆可不是什麼孤寡老人，四世同堂，晚輩也都很孝順。
    “邱婆婆一家一直住在你們村嗎？”
    吳啟人說邱婆婆一家原來是東崗子村的，在他小時候剛記事兒的時候才搬過來的。
    大約走了五分鍾的路程，就到了邱婆婆家，邱婆婆家媳婦此時正在做飯，看到村長家大兒子帶著一個陌生男子來，心裏也清楚大約是為了學校的事情，便把兩個人領到了邱婆婆住的屋子。
    邱婆婆讓兩個人坐，又讓媳婦倒水拿瓜子花生，秦紹陵忙說不用了，他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邱婆婆。
    邱婆婆歎了口氣，說道：“那好，你問吧，隻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