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塵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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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普照,青磚碧瓦,小築的層層輕紗煙幔,竹雕雲繪。
闋寒佇立在高處,風度翩翩,俊朗攝人,湛藍的眸子異乎柔情,襯著雪白襦衣,望著紅衣羅裙的女子,隻見她膚白賽雪,長睫輕闔,端莊嫵媚,及地的長發輕泄。
火性的女子,魔界的精靈。
她既不溫婉,也不強勢!
但她有常人沒有的傲性,比末高的清氣,何為良,何為善,在她的眼裏,都沒有沐浴在自然美景中爽氣!
她可以烈如火,不畏權勢,也同樣不戀榮華。
還記得,淡淡一笑,讓雲也癡,雨也狂,纖細的身姿,既美妙,又不尋常。
這樣的女子,也讓他在夜裏回想多年,不能成眠!
魔王不喜他,沒有關係,他從未在乎過,義父沒有時間理會報的兒女情長,他也不在意,能讓他牽掛的,隻有他的姐姐,那個讓他枕在懷裏的絕色女子,他不在乎她的心為誰等待,也不在乎她殷殷期盼著誰!
他要的,不過是這一份寧靜,能夠默默地注視她,能夠聽她撫琴,能夠聽她吟歌,也同樣能夠執手相扶的脈脈溫情。
這一切是多麼簡單,又是多麼難以得到?
月瞬用叛逃魔界的身份換得了愛情和自由,魔王早已默認她的出逃,偏偏義父從未放下。
所以月瞬隻能生活在暗處,隻能……在義父的眼界之處獲取一份寧靜。
他知道姐姐從不害怕義父的憎恨,可是,他害怕,多年的父子關係,讓他清楚明白義父的脾氣,憎恨的厭惡,會伴隨他一輩子。
“傳聞姐姐音律五界第一,不知闋寒有這個運氣聽到姐姐的琴聲麼?”
他突地朗聲大叫,調皮的笑意在純靜的容顏上漾起,未脫盡的稚氣,襯著烏發高束,像冰雪一般,純潔不夾一絲汙穢,似乎任何凡俗的事物都會汙了他的容顏。
遠處的月瞬恍然回頭,看著那個飛揚跳脫的少年,紅唇揚起一抹笑靨。
“闋寒的請求,姐姐何是沒有應允過?”說著,纖指一拂,立刻幻化出一具五弦的古琴,“你喜歡什麼曲子?”
眨了眨眼,他踏空落地。
“就紅塵欲舞吧?”
月瞬輕笑,她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凝眸在琴弦上,低下頭去,忽地,神色一凜,指間的琴弦斷裂聲起,瞬間以破風之勢擊向林中,指向一隻正在騰飛的鴆鳥!
冷不防絲弦直朝自己而來,鴆鳥大駭,猛地一栽,墜落在地,片刻幻成人型模樣。
闋寒臉色一寒。
“奇非,你來做什麼?”
倒地的男子正是他的下屬,他不是命他在魔界看守桅依,他說過,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驚擾這裏的。
奇非忙不跌下跪。
“稟少主,出事了!”
聞言,闋寒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當然知道出事了,否則奇非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找到這裏來,更何況,看守桅依的事本來就是他不放心的事!
冷眼一掃,月瞬已經緩緩站起,不免遺憾地歎息,“看來,你安寧的日子要結束了,回魔界吧!”
闋寒心裏一緊,想抓住什麼卻又抓不住,眼裏的傷悲泄露了他的心事,使他看起來更加無奈,他知道自己從來都有是得不到的一個,右他真的很倦念,姐姐的溫暖是他這一輩子僅剩的希望。
沉默了半響,他輕喃:“姐姐,我還會再來!一定還會!”隨後,大步離開,毅然的身影沒有一絲遲疑。
我知道!
月瞬在心裏歎息。
她怎麼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孤單,早在他睜著惶亂無助的眸子時,她已決定將他納在羽翼下一輩子。
可惜,一輩子有多長?
沒有人知道。
闋寒的怯弱藏在骨子裏,可他自己不知道!
輕蹙眉宇,天際的蔚藍早已褪下,落日的餘暉,美麗卻帶著彷徨。
樂聲雖美,沒有欣賞的人,又有何用?
她再度坐下,尾指輕輕一挑,餘韻久久,琴……想不到疏於練習,竟也荒廢了!
嘴角勾了一個弧度。
這兒,不會久住了。
隻是擔心闋寒,唯一的弟弟,太聰明,太出色,反而容易陷進自己的自傲裏。
離開月瞬的住處,闋寒隻覺得心裏挖了一個大洞,淌著血,滴嗒滴嗒往下淌!
極目四望,除了廣闊的荒蕪,竟然再也看不到一點希望,得到了,又失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支撐多久,一年年的變幻,他汲汲尋找的,真如信念中的的那麼重要麼?
姐姐不知道,當年,如果姐姐願意,他會不顧一切地隨著她離開,他不在乎異世在魔界擁有多大權力,也不在乎叛逃需要多大罪責,他隻知道,姐姐走了,就會一去不返,就如同他的哥哥一樣。
他不要,被拋棄的滋味!
他不懂的是,為什麼哥哥和姐姐自以為給他選擇了一條最好的路,難道沒有人知道,他很累很累麼?
茫然睜著湛藍的眼,他的手觸到胸前,忽然神色一震!
溫暖的感覺,這是……溫靈玉。
猛然記起,這是年幼時魔後青女贈他的暖玉,能助偏寒的體質。
暖玉,是救他的符咒,青女的恩情,他不能忘。
“桅依是不是跑了?”
奇非神色大驚,雙膝落地!
“屬下無能!”
湛藍的眸子陡地犀利,“我已經用結界封住了她,你難道還守不住?”
奇非神色尷尬,
“是屬下無能,屬下願擔下所有罪責!”
闋寒神色一冷,厲目一掃,
“這是擔罪責的問題嗎?她是怎麼跑的?”
“小姐……”
“不敢說麼?”
奇非索性磕下頭,“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一時疏忽,沒料到小姐居然利用了少主的……”
“是瓔珞嗎?”
闋寒怔住,“她利用我以前送她的瓔珞破了結界!”
“是!”
“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喃喃著,又有些不甘,“這丫頭果然隻有她的母親青女治得了……算了,先不能殺了她,青女對我畢竟有一份恩義在!”
“可是——”奇非不由得擔憂,“她知道少主的秘密啊!”
“那又如何,她沒有告訴魔王,說明她清楚事情的大小,關乎我的身世,她不敢造次的,再說,她也沒有那麼狠?”
她和她母親一樣,是心靈真正像冰雪一樣的人透明的人!
“可是,她去了天界,到底有些麻煩?”
“去了天界嗎?”
闋寒輕歎,“你回魔界守著吧!有事再來通知我,我遲早要回天界的,不如這次抓那個丫頭回來,再拖下去,魔王要生疑的!”
“聽說魔王同妖王走得很近,有意為小姐指婚!”
“什麼?指婚?”
闋寒吃了一驚,“魔後知道嗎?就桅依那個丫頭,她才多大?”
“這個屬下不清楚,不過魔王已經有了人選,聽說是智者同暮壘的兒子,雖說人品不錯,可終究不是王族!”
“是嗎?”闋寒一笑,意味深長,“智者,……果然,能治住她人還非他不可,不聰明的人,不會入魔王的眼!”
“少主的意思是?”
“行了,這些你不用管太多,對了,義父人行蹤了嗎?”
“還沒有,上人一向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微一沉吟,
“那也好,至少他沒有餘力來管我的事情,至少在我的事做完之前。”
“可是,如果萬一上人回來,屬下如何交待?”
“這簡單。”他的笑,有些陰沉,“魔王讓我看住桅依,防止她搗亂,這次她跑到天界去,我必須帶她回來,而且義父不見得會注意我的行蹤!”
義父太執著魔界的爭端,加上生性殘酷,引得爭執四起,如果可能,他不願與他碰麵。
魔王早已警告過義父,南部的叛亂不必敢盡殺絕,後來,南部氏族全部死亡,義父也失去了行蹤,下落不明!
“南部氏族的人死得太慘烈,魔王不會輕意放過,況且義父做得實在太過份了,如果死靈聚集起來,就不是氏族滅亡的問題了,如果……死靈成為怨靈,義父的麻煩就大了!”
“以屬下看,主公的做法未必沒有道理,南部勢力強大,隻要一息尚存,就會重卷而來,魔王的顧慮太仁慈了!”
“仁不仁慈,隻有魔王自己才知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很快,就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