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高任鳥飛】 第二十九章倒黴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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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空欣賞這裏怡然如畫的風景,體力和真氣都在不斷透支的我大聲吼叫著招呼趕來的樂神族人去找大夫。小良懷裏的雪儀因為失血過多已經休克過去,每每感到她還在一點一點不住流失的體溫,我的心就像被刀紮的更深一寸……
“少爺,你還是去休息一下吧。”看到運功過度的我,起初大夫執意讓小良把我送去隔壁房間休息。小良顯然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執拗不過,搬了張凳子讓我在一旁守著,自告奮勇去了外麵打打下手。
“這位少俠,把這碗藥喝了,解解剛才那些迷草的藥性吧。”進來的是安查,手上捧著一碗黝黑的藥汁。
“不用了,我本人也略懂醫術,剛才中的迷藥不多,現在已經沒什麼影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魔怪遺傳,或者精於醫藥的人本身反而會對藥草的苦澀產生強烈的排斥,我接過伸到麵前的藥碗,皺了皺眉頭放到一邊,“倒是我在外麵的那個朋友,他晚上吃了不少,這藥……”
“少俠放心,藥已經讓他喝了。而且啊,你那位朋友真的不是一般的健壯啊,身體的恢複速度驚人,現在在外麵廚房裏幫忙砍柴燒熱水。他力氣好大啊,砍柴速度真快,族裏力氣最大的勇士估計也難趕上他的速度啊!”
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打住:“粗活他幹的多了,速度自然快。安查兄你就不要‘少俠’‘少俠’的叫了,我叫你安查,你就叫我若崖,公孫若崖,如何?”擔心著床榻上的雪儀,說話沒帶點好氣。
“也好,若崖兄弟。說起來今晚真的不好意思,我們本來是……”沒想到打起架來一點都不手軟,安查這個人說起話來都不帶停頓的,現在擺明了不是說清楚狀況的時候他卻管自己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
“安,安查阿達……”滿手血汙的大夫突然離開了床榻走向我們,哆哆嗦嗦用袖管擦著額頭布滿的豆大的汗珠。
“她怎麼了?!”
“麻古老爹,那位少俠怎麼了?”
同樣拍桌子站起身,我是因為擔心雪儀的傷勢而焦急不已,可安查好像卻是懊惱有人打斷了他的講話……一個箭步衝上去扯住那個老大夫的領子,可我還沒晃幾下就因為體力不支靠在了一旁的木牆上。
“少俠你當心當心,你傷得比床上那位要重的多,你還是好好休息去吧!”老大夫趕緊扶了我,作勢就想把脈。推開他的手,把他拽到床邊指著放下的床縵裏麵。
“我不礙的,她到底怎麼了?!”
“她隻是受了皮外傷,雖然傷口很長而且流血過多,可是沒有傷到筋骨內髒總算是萬幸了。隻是……”老頭說話的時候,不住打量我的臉色。
“隻是什麼?”
“安查阿達,恐怕,得麻煩你去把蘭娜阿姆找來了。”不理會我的問題,深吸一口氣,他反而轉而對安查提出了要求。
“怎麼回事?”
“這個……這位,姑娘……由我來治療恐怕,不是很方便……”
“姑娘?”安查看向我,忽然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原來如此,那我馬上去找阿姆過來。我說若崖兄弟,你是要在這裏陪著,還是……”
“我……”
“好啦好啦,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不要出去走動的好。我去找我家阿姆過來,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吧……”
嬉皮笑臉碎碎念的樣子活脫像個媽媽桑,安查帶著一臉訕笑走出房間帶上了木門。而自從大夫發現雪儀女兒身份以後再也不敢碰她一下,我隻好硬撐著走過去床邊。
掀開床縵,雪儀背朝上躺著,染了血的外套脫了一半,狹長的刀疤跟周圍的光滑細膩的肌膚產生了鮮明的對比。用床邊準備好的濕帕和金創藥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傷得比較淺的地方有些已經幹了的血塊粘在刀痕上,而深的地方還有沒被止住的血絲不斷滲出,讓人看得好不心痛……
“走開走開,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坐著算是什麼意思?!”突然一股力量從旁邊把我推開,一個中年婦女搶過我手裏的濕帕處理起雪儀的傷。安查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離開,覺得也實在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我悄聲帶上門,跟著安查退了出去。
“那個人是我阿姆,你們淩國人是叫娘吧。她是我們族裏最好的大夫了,平時不輕易出診的哦!”好像我們兩個人已經很熟似的,他的大毛爪子搭上了我的肩膀,“不用擔心你的朋友了,有我阿姆照顧一定沒事的!啊對了對了,阿姆說讓你好好休息的,你今晚就住在這裏吧,你朋友那裏有什麼事情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趕緊趕緊!”被安查連拖帶拽的送進了隔壁的小木房又硬生生按到床上,省了掙紮的力氣,我終於決定結束這苦難鬱悶的一晚,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太陽已經明亮的有些晃眼,伸手想揉揉眼睛,卻發現各個穴道上紮滿了銀針。突然出現一隻手用力拽住我的,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出現在眼前:“你們確定,他真的不是旗達那怪老頭說的奇人?筋骨瘦小卻內力深厚,聽了‘聖音’五髒卻沒有受損,逞能輸了那麼多真氣給隔壁那小姑娘居然睡一覺就能複原,年紀輕輕就是外麵那個傻大個的師父……”
“應該不是吧……旗達老爹說的隻有一個人。所以,要不就是我們真的堵錯了人,要不就是旗達老爹占卜出錯了……”回答的是安查的聲音。
“啊哈!一定是旗達那老頭子算錯了!那麼多年,總算讓我逮到他也有算錯的時候,找他算賬去!”老女人瘋瘋癲癲的甩開我的手,好像要把門撞爛一樣的衝了出去,倒是安查歎了長一口氣,坐到床邊替我拔起銀針來。
“不好意思啊,阿姆她就是這個個性。她跟旗達老爹打了好多年的賭,就盼著旗達老爹的占卜能有出錯的一天,今天總算讓她找到這麼一個機會,她當然激動了點。你沒傷著哪吧?別介意啊……”
“怎麼可能沒傷到!她這麼一甩銀針全給甩歪了,紮錯了穴位怎麼辦?!”怎麼剛才那個老太婆是昨晚就雪儀的那個中年婦女?一夜之間變化好大啊……
終於從銀針控製下拜托的雙手用力支起上身,昨晚那麼一折騰,現在腰酸背痛的實在很痛苦:“雪儀呢?她怎麼樣了?”
“雪儀?哦……你那位紅顏知己啊?真是清爽好聽的名字,跟她的美貌很相配呢!你放心啦放心啦,有我阿姆在,她沒事,絕對沒事的啦!”把所有的銀針都收拾好,又倒了一杯茶遞過來,“昨晚阿姆用了整整一個晚上幫她止了血上了藥,而且那個藥啊,絕對能保證她的背上不留下一點疤痕。阿姆讓她喝了鎮定凝神的藥汁,她現在睡著了,估計得晚上才能醒,你就再休息一下吧。”
“沒事就好……”仰頭喝完茶水,把杯子遞回給安查,找個舒服的姿勢往牆上靠了靠,“你現在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你們自稱樂神族人,樂神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部落?你們到底算是淩國人還是平祥人?昨晚你們為什麼會在那個小村子裏麵出現?你們到底有何目的到底在堵誰?還有,那個你們一口一喊的旗達老爹,到底是誰?!”
轉身坐回來的安查頓時那叫一個激動:“噗哈哈哈哈……若崖兄弟,沒想到啊,原來你也那麼多話啊……我總算,總算是碰上個誌同道合的人了。那麼短時間裏從你嘴巴裏麵吐出這麼多個字來,你那嘴唇一顫一顫動的……”
“你要是再廢話我讓你的嘴唇這輩子別想再動!”估計感覺到身邊彌漫的寒意,安查乖乖閉了嘴,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後頸,猶豫了一下,離開我的床沿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凳子上。
“樂神族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我們有我們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的領地和族製,這一點,幾百年以來就是和毗鄰的國家——淩國主、平祥國主達成共識的。在前幾代兩國國主的幫助下,我們樂神族漸漸變成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部落。”
“你們淩還有西北邊的平祥,建國以來交戰很多次了,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部隊行軍從來都會繞過我們樂神族的部落領地,可偏偏這一次,我們聽說平祥軍中出了一位以殘暴不受令著稱的怪才將軍,他下軍令說不能因為繞路而貽誤戰機,結果發現了我們的部落,幹脆對我們設下了埋伏,號稱‘收服淩國的同時順帶砸了我們這塊擋了他們幾百年道的臭石頭’!”
說到這裏,安查氣憤的握緊了拳頭:“我們樂神族百年來與你們兩國相安無事,這次怎麼能忍受如此大的恥辱!五天前,我們齊心協力,剿滅了一支讓他最感到自豪的先鋒部隊。所以這兩天,他除了派些煩人的小蟲子來這打打遊擊戰,也沒有進一步對我們發起進攻的意思。”
“那是你們和平祥之間的恩怨,你們潛入大淩境內又是幹什麼?”
“這件事情,就是我也說不太清楚了。我們樂神族,是崇敬聲樂之神,敬仰自然之聲的部落。部落自族長往下,有一個叫做祭司的職位,祭司可以通過‘聖音’和‘聖器’與樂神交流,占卜未來,預知樂神族的命運。這一任的祭司,就是旗達老爹了。都說他是我們建族以來最傑出的祭司,繼任以來,他的占卜從來就沒有出過錯。這次因為那個平祥將軍,我們樂神族麵臨了滅族之災,所以族長請他占上一卦,他告訴我們,樂神的旨意是——這兩天會有一個奇人趕往大淩軍營,隻要攔住他,就對我們的部落有幫助。”
“開玩笑了,他胡謅兩句你們就信啊?!他說是奇人,哪方麵的奇人啊?會行軍打仗是奇人,功夫了得武藝高超是奇人,可誰說飯量大不是奇人?嗓門大不是奇人?!你聽他瞎掰!”
“住口!我們樂神族的祭司不允許你這樣侮辱!旗達老爹從來就沒有出過錯!”
“那昨晚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這……這不是旗達老爹的錯……都是哈奇阿魯……他告訴我們說,旗達老爹的意思是說淩國的奇人會給我們樂神族帶來滅頂之災,所以要趕在他趕到淩國軍營前殺了他。據說有士兵在丹壤等著迎接這個奇人,所以這兩天我們就在丹壤外麵的那個小村子攔著,昨天晚上你見到的帶頭的那個,就是族長了,也是我阿蠻,就是我爹的意思。”
“那個想要偷襲我的人,管你阿蠻叫‘大哥’……他是你叔叔?!”
“可以這麼說吧,我們這裏都是叫阿魯,我們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包藏禍心。我昨晚去搜了他的屋子,發現他跟平祥軍中的通信,原來他出賣了我們!他不但把我們花了多年心血在部落周圍建起來的秘道位置都……”
“秘道?!”
“啊?啊,什麼?我什麼都沒說……我們是發現,他在信裏麵把占卜的結果告訴了那個平祥將軍,然後將軍讓他想盡辦法阻止這個奇人出現,所以他就利用我們借刀殺人。旗達老爹說奇人就一個,所以我們應該是認錯人了,讓你們卷進來實在不好意思,這兩天你們就在這裏好好養傷吧,啊,就這樣,你好好休息啊,我……我出去看看門口那些巡邏的,有沒有發現什麼人來搗亂……”
安查慌慌張張的逃了出去,帶上門的時候還不忘扇自己兩個大嘴巴,我搖頭無奈的笑了笑。這個人還真是缺心眼,衝動、多嘴、說話不經過大腦,如果以後他繼承了他爹的族長位置,這樂神族的秘密還不全部曝光了?秘道,他剛剛的確說了這個詞沒錯……這個部落隱藏了幾百年沒有被外人闖入發現,果然有一套自己的進出係統……
在床上繼續呆著也不是一回事,我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去隔壁看了看還在沉睡中的雪儀,之後便出門在山寨裏麵到處逛逛。莫名其妙做了這麼一回倒黴的“奇人”到發現了一個百年不為人知的部落,到不如四處打探打探,摸清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也好為小風哥哥提供些軍情線報。
“咚……”
好好聽的聲音,就像山泉的水滴落入深潭般在心湖裏泛起淋波漣漪……
到底是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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