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時代(1—5)第四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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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裏了嗎?啟介握緊了手中畫著地圖的薄薄紙張,抬頭打量著麵前毫不起眼的房子。這裏--就是傳言中與東堂塾互為表裏的藤原豆腐店嗎?在這裏,真的可以打聽到有關大哥的消息嗎?
由於那張通緝令的緣故,他仍舊將帽簷壓得低低的,行跡就不免有點鬼祟,不一會兒就引起了別人的疑心。
"喂,你!……是你?!"身後傳來的呼喝聲音迅速變得驚疑不定,讓啟介也是一驚。怎麼,被別人認出來了嗎?不過,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他索性轉了過去,看清對方的麵孔,也是一愣,但稍花了點心思才讓那陌生的名字自腦海深處浮起:"池穀!"
氣質沉毅的男子左右掃視了一番,迅速地把啟介拉進豆腐店裏,略帶些怒意地道:"知道自己被通緝了嗎?要是你被官府抓去了,真子小姐怎麼辦?!"
啟介注視著他,不知為何微微地起了些同病相憐之意。這人,倒是對真子一片真心哪!隻是,畢竟沒有被人家放在心上……
他歎了口氣,剛準備說話,突然被一陣寒意穿過神經回路,全身汗毛倒豎,不由自主地警戒起來。他緩緩轉身,隻見屋後簾子被掀起,一個人悠悠然地邁步走了進來,手中拿著的煙鬥在門框上得得地敲了兩下,揚聲道:"浩一郎,該去送貨了!"他的眼睛向啟介瞟了一瞟,嘴角泛出些笑意:"這位客人,就讓我來招呼吧!"
這人是誰?池穀滿心不情願地離開後,啟介仍沒有放下警戒的姿態。這人約摸四十來歲,或者還要更年長一些,深深的皺紋如刀痕般鐫在臉上,眼睛習慣性地眯著,讓人看不透眼簾後的眼神也猜不透那心思。一如他和氣的姿態,剛才在他掀門簾時感受到的如刀鋒般的殺氣被深深地隱匿了起來,看不出任何異樣,但這更讓啟介生出提防之心。
那人慢條斯理地裝上了煙絲,用火石點燃了,深吸一口,才又慢條斯理地問:"這位客人,請問你想要些什麼呢?"
啟介一愣,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好一會,才慍怒地轉身欲走。但還沒來得及邁步,那慢悠悠的聲音又在身後響了起來:"嘖嘖,就打算走了嗎?不想知道涼介君的消息了嗎?可惜,他還是挺關心你這個弟弟的哪……"
"什麼?"啟介急速地轉身麵對他,"大哥在哪兒?"
那人眯著眼笑著:"嘖,性子真急。不問問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嗎?"
啟介皺了皺眉。怎麼知道?還能怎麼知道?隻是,一向對他過於保護的大哥居然會讓這人知曉他的存在,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但是,不管怎樣,現在找到大哥是最重要的!
"少說廢話!大哥現在到底在哪?"
"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不過對自己的‘哥哥‘,倒真是一片真心哪!"
"那當然!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
那人微微有些動容,笑容暫時消失了。他吧嗒吧嗒地吸了幾口煙,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好吧!看在你的誠實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記住,就這一次!張榜通緝你的,是崎玉莊的護院、伊呂波阪山的馬賊頭子須藤京一!"
啟介緊緊凝視著他,抱拳一揖道:"多謝!我高橋啟介就承你這一次情了,藤原前輩!"
啟介回到碓水樓後,首先詢問那對姐妹有關伊呂波阪山的情況。賢太在送上茶後,但磨著不願走開。啟介見真子和沙雪都不是很反對的樣子,便也沒有堅持著讓他出去。
"伊呂波阪山?我有聽說過!"沙雪首先搶著說。
真子也跟著點頭道:"我也聽說過一點。伊呂波阪山上有一群頗厲害的馬賊,做下了不少案子,但名聲還不壞。隻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那個須藤京一的手下!啟介君,若是以他們為對手的話,可真得小心一點哦!"
啟介點點頭。他隻需要知道藤原文太所言不虛就行了,對於對方的實力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當即問清了山寨的位置,準備當晚就動身前去。真子沙雪姐妹勸阻無效後,也隻能由得他去。
暮色剛臨,啟介備好簡單行裝,跨上沙雪給他準備的駿馬,向伊呂波阪山疾馳而去。此時他的心中,喜悅和擔憂交替混雜著:終於可以見到大哥了!但是,萬一他不在……
明月如盤。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隻是,為什麼月在滿盈之時,人卻仍然分隔兩方?天象易算,人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