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陳年醋湧上來，楊承禮恨不得捏碎了他，看他閃躲的目光，心裏更加篤定。
    “你利用便利用，為何要惹我？我的真心就那麼不值錢？嗯？”
    “慕無瑕，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慕雪眼前閃過那天挽月樓前，慕容淩孤清的背影，心裏拉扯著，“你怎麼對我都可以，放了我姐姐。”
    “我在你眼裏，就這麼下作？”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我犯不著為難你姐姐，不過你姐姐本就該死。”
    “什麼？”
    “她肚子裏有楊承睿的孩子。我不會留她。”
    雖然屋子裏光線昏暗，他看不清楊承禮的表情，但是他完全能感覺到這人的徹骨寒冷——他現在氣急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沉到了穀底，“不行，不行，她……都不關她的事。楊承禮，你不能忘了，你能站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你不能這麼對她。”
    “為什麼不能？她是前朝餘孽，她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後患無窮，朕為什麼不能殺她？”
    “她是我姐姐，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你不能殺她，你也不能這麼對我……”
    “這時候你倒是要跟我講情分了嗎？你對我有半分情嗎？”
    楊承禮冷冷地打斷了他，手上直接使勁把他摜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又幹脆地鬆開了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我處置了慕容淩，再來慢慢和你算賬吧。”
    慕雪趴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想追過去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楊承禮隻能聽見他在後麵微弱的喊聲：“楊承禮，你也會後悔的！”
    楊承禮已經是氣昏了頭，輕蔑一笑，直接走出了院落，一次都沒有回頭。卻在臨上馬車時頓住了，回身一看，已是月上中天，小院子裏一枝枯梅探了出來。此時已是仲夏時分，梅花早沒的開了，光禿禿的枝頭。當時他選了這處宅子，就是因為庭院裏種了幾樹梅花，他想等到了冬天，開了花肯定好看，慕雪肯定喜歡。如今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一低頭，竟然有一滴淚落。他慌忙抹去，登上了馬車，對趕車的蕭戎道：“走吧。”
    蕭戎還不知道內情，一臉莫名：“大王……哦不對，皇上，這是怎麼啦？”
    掌心還有淚痕，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準多問。”
    蕭戎委委屈屈地縮回了頭，心想可能是這倆人又吵架了。去年就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就吵得夠凶了，好幾個月都沒在一塊兒，最後不還是如膠似漆。這次估計也沒啥事兒，過幾天就好了。想到這他笑了笑，歡快地趕起了馬車。
    慕雪又被關了起來，他在床邊坐了良久，仔仔細細地回想著楊承禮臨走時說的每一個字，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胸腔震動著，喉嚨裏一片腥甜，他抓起帕子捂住了嘴。
    外麵好像有風聲，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他迅速地把沾了血的手帕放在了身後，輕微地咳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