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想日後我們的江山，還沾染著前朝的恩恩怨怨。不管是沈葉，還是宋家，孤都不想留。”
    楊承禮深邃的瞳孔裏仿佛映照著這大越萬裏河山。慕雪看了好一會兒，有些迷惑的樣子，直到楊承禮看過來，他才挪開目光。
    蕭戎卻是十分興奮：“馬上又要打仗了嗎！”
    楊承禮看了慕雪一眼，又垂眸喝了口茶，緩緩道：“快了。不過還要再等等。”
    “大王都說不會放過他們了，此時我們兵強馬壯，還等什麼啊？”
    “別急，過段時間就見分曉了，那時候再出兵也不遲。”
    蕭戎又搞不懂了，看大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再看慕雪，也是緊鎖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歎了口氣，也沒再問了，找了個由頭便遛了。唉，動腦子的事還是讓他們幹吧。
    屋裏一下隻剩他們倆了。楊承禮放鬆了下來，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晲著慕雪，淡淡道：“無瑕，你最近心事越來越重了。”
    這次久別重逢以來，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軍師了。以前慕雪也有一個人默默發呆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笑逐顏開，伶牙俐齒，叫人恨不得擰他的嘴。如今卻是動不動就一副沉思的模樣，好像心裏裝了許多事，拖累的眼皮都抬不起來。
    慕雪從來就很少跟他分享心事。兩人在一起，除了激烈的情事，就是慘烈的戰局。僅有的幾次談心，好像都是他都在喋喋不休，慕雪依舊心門緊閉。回憶他們一起走過的這一年，他發現他對慕雪還真是，知之甚少。每次提到他的家世，他的過去，他的心事，他都一筆帶過，輕描淡寫，讓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也知道這樣的關係有哪裏不對，也派人去查過，得出的結果也還是那個為世人熟知的探梅公子。但他總覺得，慕雪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最近，他總算是查到了一點苗頭。慕雪為人滴水不漏，伺候他的人卻不全是無懈可擊的，比如他的小書童雲舒。慕雪與外界的通信，大部分都由他這個書童一手打理。他派人偷偷截下慕雪的信鴿，將每個信件都抄錄一份，再重新綁回去，送到雲舒手裏。一連數月都沒有什麼異常，最近倒是截到一封不同尋常的信。信上隻有寥寥幾字，字體歪歪扭扭，彰顯著寫信人生澀的筆法。
    “一切都好，就等你了。”
    慕雪的師父，師兄弟，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定然是寫不出這樣的字的。而且這八個字，蘊含的深意，實在是耐人尋味。什麼都好了？又等慕雪去做什麼？而且他們明顯不是第一次通訊了，之前他們都說過什麼，他也是全然不知。
    這樣不在他掌控之內的事，讓他格外不安。不過他也沒有貿然質問，隻想借這個靜謐的春日午後，想和慕雪好好談談。
    慕雪和他對視著，不再閃躲。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其實心中卻是在博弈，都在猜測對方會如何落子。
    走到這一步，真的累。慕雪在心裏長歎了一聲，卻還在飛速地思考，楊承禮突然說這樣的話，到底是何用意。隻是平時隨便聊聊天，還是，他最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