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之戰消耗了太多，楊承禮亟需休養生息。他決定再讓楊承睿當幾個月的長安皇帝。節奏稍微放緩了些，他便無法控製自己去想念慕雪，想他那雙發著光的如貓一般狡黠精靈的眸子，想他看似修長滑潤實際上布滿薄繭的雙手，想他在他懷裏溫順柔和的模樣……這樣的懷想很快讓他淡忘了冬天裏，他對他的怨恨與不解，讓他想快點見到他，緊緊地抱著他，把他操壞。
    於是他下了一封軍令，召慕雪前來漢中。軍令送出去後，他又有些後悔。這麼快就冰釋前嫌，他對這個人似乎太縱容了些。隨即又想到這春寒陡峭，慕雪舟車勞頓，會不會又生病。
    反反複複，輾轉反側了幾日，待到想要撤回這道軍令，慕雪都已經啟程了。
    兩人重逢時已是春日最繁盛的時候。慕雪身著紅色春衫，容顏依舊如玉，這麼久沒有見麵，好像對他沒有絲毫影響，顧盼神飛的模樣，宛如桃花灼灼。楊承禮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那人打馬入城，雙手不由攥拳。這麼久了，他沒有低頭，慕雪竟然也沒有低頭，一封求情的信都沒有。是他們都太過倔強，還是慕雪心裏根本沒有他。
    思緒紛亂著，那邊已經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慕雪輕快地爬上樓梯，踏上城牆，看著楊承禮頎長而偉岸的玄色背影，隻覺得像一隻展翅的鵬鳥，那樣英姿勃發。他心裏一動，不由快步上前，從後麵緊緊地抱住楊承禮，臉貼在他堅硬的脊背上。黑色的絲綢，上麵繡著飛龍，戰事艱苦，楊承禮也過的不是那麼奢華，這衣服繡工一般，花紋擦在臉上有些微微的疼，但他沒有放開。楊承禮也一動不動，雙手舒展開，撐在前方岩石鑄就的欄杆上，隻有指尖微微顫抖著。
    “我想你了。”慕雪聲音很輕，這句話很快被這高處襲來的風吹得零碎，楊承禮也好想沒聽見一般，還是紋絲不動。
    兩人就這麼抱著，再沒有說話。
    這城牆是這樣高，可以看到漢中浩瀚疆土。那山，那水，那土地，都在他們眼底，他們腳下。他們一同登過那麼多高處，俯瞰過那麼多風景，那麼多人。以後他們還會走向更高的地方，俯視著天下蒼生。再沒有人能與他們比肩了。還有什麼比這更珍貴的。
    楊承禮緩緩地摸向緊鎖著自己腰身的手。感覺到他的主動觸碰，慕雪眨了眨眼睛，把人抱得更緊。
    楊承禮終於開口了：“回去吧，這裏冷。”
    一場硝煙竟就這麼消散了。慕雪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闊別重逢，有些事可以選擇遺忘，有些債倒是不得不還。芙蓉帳暖，正是君王不早朝的時候。
    錦被裏慕雪把自己脫得精光，秀色可餐。楊承禮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喉頭鼓動了一下，想著今晚大概不用睡了。
    而遠在長安的那位帝王，也是夜不能寐。戰事節節敗退，江山支離破碎，他這幾天經常夢到，他坐在他的龍椅上，未央宮外一片火海。唯有美酒和美人，能慰他一時。
    慕容淩鬢發散亂，妖嬈地湊了過來，舔了舔他嘴角殘留的酒液，柔聲道：“陛下，別喝了，該就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