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楊承睿摟著她問：“朕若不攻打北燕，召驃騎大將軍回來，你怎麼想？”
    慕容淩手一抖，手裏筷子夾的雪白的糯米圓子掉在了桌上，滾了滾，最終還是落到地上，染滿了塵埃。
    慕容淩嚇得放下筷子，就要下跪，“臣妾失儀，請陛下責罰。”
    楊承睿並沒有介意，拉住她，讓她坐回來，還是溫柔地問：“朕問你話呢，你怎麼想？”
    “軍政大事，臣妾不敢插嘴。”
    “無妨，你就說說你的想法，你高興嗎？”
    “臣妾不敢欺君，臣妾沒有什麼可高興的。臣妾自小便被送到大越，早已記不得燕國是什麼樣子了。而且，臣妾在燕國，也沒有什麼至親了，沒什麼好牽掛的。倒是陛下，對臣妾如此恩寵，臣妾自然與陛下共進退。”
    楊承睿微微眯起眼睛，“沒有至親了？你弟弟當年不是回去了嗎？”
    “他當年那麼小，怎麼可能趕得了那麼遠的路回北燕？而且這些年來燕國那邊也未傳來消息，想必，想必是……”慕容淩眼圈紅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淚如雨下。
    楊承睿撫了撫她的臉，笑了，“哭什麼，你弟弟那麼有本事，肯定不會死的。你就等著朕攻下北燕，把他找回來，讓你們姐弟團聚。”
    慕容淩破涕為笑，依在楊承睿肩上，“多謝陛下成全。”說著又看向樓閣外那輪明月，“許是月圓之日，分外思念親人，臣妾又失儀了，望陛下諒解。”
    “你很喜歡看月亮。每月月圓之時，都要來這裏賞月。”
    “是。家弟也愛月亮，兒時我們在這越宮裏相依為命，經常一起賞月，為母妃祈福。後來母妃病逝，弟弟又亡命天涯，就隻有臣妾一人，在這越宮賞月了。若弟弟還活著，不知此時在哪裏看月亮。”
    楊承睿低頭思索片刻，笑道：“這樓閣還是太小了，離月太遠，明日朕便下令，為你建一個更高的樓閣，讓你，離月亮更近。”
    “臣妾惶恐！”
    “這是朕的賞賜，你謝恩便是。”
    “臣妾，謝主隆恩。”慕容淩緩緩下拜，長長的睫毛也垂下來。
    “又是月圓之時。”慕雪仰頭看了看天空，笑道。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軍師可有思念之人？”楊承禮問。
    此時他們正領兵駐紮在野郊，四周古木森森，風過時仿若鬼影飄搖，軍旗在夜風裏響得凜冽——一片蕭肅。
    慕雪看了看四周，“此地，實在不是‘千裏共嬋娟’的好地方。”
    “但心中總有掛念，無論何時，何地。”
    “確實有。”慕雪低頭，“我師父和阿芷還在杭州，我師兄還遠在邯鄲，雖然趙王已帶著他南征，但終究也是在千裏之外，怎麼可能不掛念？”
    還有承墨。慕雪握緊雙手，指甲狠狠掐著掌心。他們揮師北進，攻打南陽，漢中那邊便沒了援軍，長沙大軍此時必定在血戰。承墨他……
    還有……
    “大王呢？大王可有掛念之人？”慕雪咬緊了唇，不想泄漏自己的情緒。
    “孤？”楊承禮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孤是真的孤家寡人，沒什麼好牽掛的。若真要掛念，可能就要掛念南陽之戰。”
    “都說當了皇帝，必定要鐵石心腸。大王倒是天生的皇帝。”
    楊承禮長歎一聲，轉身道：“天色已晚，回帳歇息吧。”
    慕雪睫毛抖了抖，仿若抖落一地月光，在楊承禮轉身的一瞬，滿目黯然。楊承禮眼角餘光瞥到，腳步停了下來，破天荒安慰起他來：“你掛念你的親友，他們也必定掛念著你。有人可以掛念，被人掛念，總是好的。”
    慕雪慘淡地笑：“那大王不掛念別人，但被別人掛念著，是否有覺得好？”
    楊承禮沒說話，隻是看著他。慕雪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除了掛念師父，掛念師兄，大王可知，無瑕也掛念著你？就算近在咫尺，我也時刻掛念著。”
    月光下的慕雪格外美，膚若凝脂閉月羞花這些形容美人的詞都不足於形容此時的他，眉眼盈盈，又是無盡的情意。
    楊承禮不自禁地湊過去，吻住他瑩潤的嘴唇。此時的慕雪絲毫不見平日的妖冶和狡黠，被月光平添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楊承禮也吻得小心翼翼，仿佛他是天宮送來的仙子，稍微使點力，便化作一縷輕煙飄遠。
    慕雪一動不動，任他親吻。一陣勁風吹過，仿佛吹醒了兩人。楊承禮輕輕放開他，見慕雪眉眼含笑，又變成那個惑人心神的小狐狸。
    剛才的一切仿佛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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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到現在，倆人感情總算有了點進展，雖然大家都看出來了，慕小狐狸現在還不是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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