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鞭笞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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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所門前,繼美吹起螺號,衛所士兵紛紛跑來集合。沈虎不甘情願地從城堡出來,冷笑地站在一邊。
衛所士兵列隊,麵麵相覷,大惑不解地看著麵色嚴峻的戚繼光。
戚繼光問身旁兵士:“還有誰沒有到位?”
兵士看看左右:“報告僉事,衛所士兵全部到位,隻有——”
戚繼光:“隻有什麼?”
兵士小心翼翼地:“隻有王槐——”
戚繼光命令地:“你去令他立即到此!”
兵士猶豫地:“可是——”
戚繼光嚴厲地:“去——”
“是!”兵士急忙跑去。
一會兒,兵士拉著王槐從城堡裏出來,王槐喝得東搖西晃,嘴裏噴著酒氣:“我不去!看他能把我,咋樣?外甥狗,呃,吃飽就走……我,就是不去——”
兵士把王槐拉倒戚繼光麵前,戚繼光示意兵士離開。王槐抬頭看見戚繼光,不滿地:“你小子,送我一塊……膏藥,你想咋的……”
戚繼光嚴正地:“王槐!”
王槐象沒聽清楚,左右環顧:“你,你喊啥?”
戚繼光再次大聲:“兵士王槐!”
王槐眨巴著眼:“什麼?你叫我王槐?”
戚繼光仍然厲聲:“兵士王槐,本官問你,為何不聽號令?”
王槐也大聲:“少教!你叫我啥?叫我王槐?我王槐不是你叫的,我是你舅舅!”
戚繼光嚴肅地:“軍營之中,隻有將官士兵,沒有什麼外甥郎舅——”
王槐愣住:“啥?你不認老舅了?好你個外甥狗——”
戚繼光嗬斥:“住嘴!兵士王槐,本官問你,你不從軍令,又酗酒胡言,該當何罪?”
王槐:“哎,你——”耍賴地,“我不聽你軍令咋了?我喝酒咋了?我倒要看一看,你到底能把我咋的?”
一兵士向沈虎看去,沈虎得意地該兵士使眼色。
戚繼光臉色鐵青:“兵士王槐,你違反軍令不說,又向本官挑釁,你是否知道罪加一等?”
王槐地:“我知道,我是有罪,可難道你敢對你老舅動手不成?”
戚繼光怒不可遏:“行刑官!”
兩名行刑官出列:“有!”
戚繼光:“兵士王槐違抗軍令,酗酒鬧事,按軍法責打二十軍棍!”
兩名行刑官麵麵相覷。沈虎等吃驚地瞪大眼。
戚繼光威嚴地回頭:“怎麼?行刑!”
“是!”行刑官上來,將王槐猛地放倒,王槐大叫:“小子,你他媽的真打呀?好你個外甥狗——”
沈虎這時過來,裝模做樣地:“指揮僉事,王槐雖然有錯,責罰當不為過。可他是衛所的老兵,又是指揮僉事的老舅,所以,我看這次是不是就——”
戚繼光感慨地:“沈哨長此言差矣,古人雲,兵不知律,必為寇所乘。我等身負朝廷重任,守衛大明海防,眼下倭寇日益猖獗,我等豈能掉以輕心?王槐違抗軍令,若不嚴懲,眾人效之,必將毀我大事!況且,自古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沈哨長,王槐若是您老舅,請問你該如何?”
沈虎語結:“這——”
戚繼光一揮手:“軍法執行——”
沈虎退到一個行刑官跟前,小聲地:“下手狠點……”
行刑官掄起軍棍朝王槐屁股打去,王槐大叫:“好你個外甥狗!哎吆!沒良心的!哎喲——”
王槐趴在炕頭上,掘著屁股。王槐妻子在給他擦傷。
王槐大罵:“好你個戚繼光!你六親不認!哎吆,疼死我了!好你個外甥狗,你真狠!哎吆!你能不能輕點?”
舅媽心疼地:“這孩子,也真是,咋這麼狠?要打也不能下這死手呀!”
王槐嗬斥:“你放屁!什麼叫要打?你是說打的對是不是?”
舅媽急忙:“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槐:“你就是這麼個意思!沒良心的,哎吆,你的手也這麼狠呀……”
舅媽膽怯地:“對不起,老頭子——”
突然,傳來敲門聲。舅媽:“誰呀?”
門外:“舅媽,我是繼光——”王槐和舅媽一時愣了,麵麵相覷。
王槐突然大罵:“你給我滾!你個外甥狗!我沒有你這個外甥!你給我滾——”對妻子,“你去告訴他,叫他滾!永遠別再登這個門——”
舅媽出去,把門打開,戚繼光拱手:“外甥來向舅舅、舅媽請罪——”
舅媽拉著戚繼光,“來吧,你舅舅正罵你呢……”舅媽領戚繼光走進裏屋。
戚繼光拱手,真誠地:“舅舅,不孝外甥特來向舅舅請罪!”
王槐愣住了:“你——”繼而憤怒地朝向妻子,“是你把他放進來的?你讓他滾!滾!”
舅媽為難地:“人家繼光是來向你認錯的——”
王槐:“你放屁!你讓他滾!快滾!我沒他這個外甥!他也沒我這個舅舅!滾!”
繼光急忙上前:“舅舅大人息怒——”
王槐:“什麼舅舅大人,你心裏還有我這個舅舅?你走!你給我走!”
戚繼光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舅舅如此怪罪繼光,繼光隻有磕頭向舅舅請罪!”
王槐:“你——”
舅媽:“繼光,別這樣,快起來。”
戚繼光:“舅舅若不寬恕繼光,繼光便長跪不起。”
王槐:“你——少給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舅媽:“你咋能這樣說話——”
王槐:“你少插嘴!”
戚繼光:“舅舅此言差矣,今日軍列之前,棍子雖然打在舅舅身上,可疼在繼光身上。舅舅隻是皮肉疼痛,繼光是心裏疼痛——”
王槐:“嗤——瞧他說的多好聽!你心裏疼痛?我看你是沒按好心!你小子昨天來送膏藥來,就是存心不良——”
舅媽:“你說哪去了,繼光咋會——”
戚繼光:“舅舅所言是也,繼光昨天登門,就是想——”
王槐:“你看看,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小子就是沒按好心。”
戚繼光:“不,舅舅,您誤會了,繼光昨天登門,應該是說一片好心。”
王槐:“你——瞎說!”
戚繼光認真地:“舅舅聽繼光細說,自繼光襲任父職之後,舅舅屢次違反軍紀,聚眾酗酒,脫崗逃哨。繼光幾次重申軍紀,舅舅聽而不聞,照樣吾行吾素。繼光被逼無奈,隻得出此下策,送膏藥給舅舅,為的是舅舅能夠幡然錳醒,痛改前非,可誰知舅舅您不但不自身悔過,反而越發肆無忌憚——”
舅媽埋怨地:“你,咋能這樣呢?”
王槐惱羞地:“你少插嘴——”
戚繼光:“舅舅,軍列之前,戚繼光杖責舅舅,也實在是出於無奈嗬!望舅舅敞胸釋懷,不以繼光之舉為過——”
王槐:“你——我說不過你。好好好,就算我有錯,可你也不能如此之狠、六親不認呀?”
戚繼光:“舅舅所言又差矣!繼光係血肉之軀,承父母之血脈,納五穀之糧粟,豈能六親不認?為使舅舅早日康複,今日繼光特將昨日家傳療傷之膏藥帶來,願親手給舅舅敷上,以解舅舅皮肉之苦——”
王槐一見膏藥,氣又來了:“你把膏藥給我扔了,我不想看見它——”
舅母埋怨:“老頭子,看你,人繼光好心好意——”
王槐瞪眼:“什麼好意?他是孬壞!哎吆——要是他爹還活著,能叫他這樣對我嗎?”
戚繼光觸動地:“舅舅,您說錯了,繼光正是按家父遺訓才狠下決心——”
王槐:“你——胡說!”
戚繼光激動地:“家父臨終遺言,讓繼光承繼父親之誌,守衛這邊防海疆。當前倭患頻起,賊寇猖獗。萬惡的老郎雖死,可小郎還在,倭賊氣焰不減。隨時窺視侵我國土,殺我吏民。我大明將士若不整肅軍紀,厲兵秣馬,加強防衛,嚴陣以待,豈不給倭賊以可乘之機,家父之仇尚且未報,舅舅,難道你還想再做倭寇刀下之鬼嗎?”
王槐:“這——”
戚繼光拱手:“舅舅,繼光是您從小看著長大,不才無術,但為了保家衛國,望舅舅能寬胸釋懷,忍耐繼光鞭笞之過——”
舅媽捅一下王槐:“是呀,你就忍著點吧。”
王槐大聲叫喚起來:“哎吆!哎吆——”
舅媽:“看看,看看,你咋越發來勁了?”
王槐吼:“你哇哇個啥?還不快拿膏藥給我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