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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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大廳,簡潔的裝修風格,白色的地磚能照的見人影,簡行非雙手插兜,徑直走到酒櫃吧台處坐下。
正在研究酒瓶標簽的儒雅男人挑眉用眼神詢問他,簡行非笑道:“來一杯CurrantMartini,謝謝。”
蔣先生蹙眉一笑,狹長的眼線彎出一條漂亮的弧度,“抱歉,沒有黑加侖,換密瓜行嗎?”
“OK!”
蔣先生挑挑修長的眉毛,一副你看好啦的表情,接著開始調酒。
他穿著一件黑色襯衣,紫色背心,黑襯衣的鑽石袖扣在手部動作下閃著璀璨的光澤,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藝術表演,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握著調酒器的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
他穿著很普通,頭發也沒有過多的修飾,但是看上去就是很舒服,所謂養移體居移氣,這種天然不經任何外在修飾的氣度,不是任何人都能達到的,又有誰能從他的外表看出來,他是個早就該判死刑吃槍子壞透頂的家夥。
一杯淡綠色的晶亮酒液,由倒三角形雞尾酒杯盛著推至簡行非麵前,蔣先生道:“嚐嚐我的手藝,和你酒吧的調酒師比起來,有什麼區別。”
簡行非淺抿了一口,輕微蹙眉,忙拿起杯口的蜜瓜片放進嘴裏嚼,“有待提高。”
蔣先生哈哈大笑,用濕紙巾擦手,“你和你父親倒是真不太像,換成是他,再難喝也會麵不改色的恭維兩句。”
簡行非撇唇跟著笑了兩聲,蔣先生擦完手,將紙巾拿在手上,習慣性的擦吧台表麵,台子上已經可以當鏡子用了,他還在不停的擦,動作緩慢,有節奏。
半晌,他看向簡行非,眼神銳利,說道:“我們也算是朋友了,越南有一批貨一個星期後交易,這次我給你兩層的利,運輸的線路我已經安排好,隻需要你去接洽就行。”
簡行非深深的看著他,好一會,沉聲道:“蔣先生您也知道,我父親年紀大了,對於賺大錢的生意,他向來是有心沒膽,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把他給嚇到了,至於兩層的利,我要現金,您也知道,走電腦程序的帳,最容易被查了。”
蔣先生的麵上滿滿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末後拍拍簡行非的肩,道:“我看好你,隻要這次你完成的出色,今後就跟著我,你父親既然想洗白,我也會助他一把。”
簡行非心裏一悸,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原來老爺子準備跑路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這是在拿他爹的性命要挾他呢。
蔣先生拿出一瓶洋酒,倒了兩杯,笑道:“預祝這次合作順利,幹杯!”
簡行非一臉狗腿的笑容,拿起酒杯碰杯:“幹杯,我父親就交給蔣先生了!”
……
傅雲飛這幾天下班都比較晚,晚飯一般是單沉做,買菜回來,洗菜切菜分配好後,牆上的時鍾是四點半,按照往常的時間,傅雲飛晚上八點才會回,單沉洗了手,來到電腦前開機登陸遊戲。
簡行非的玩家號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線,有時候是花九上線,有時候是他自己,這樣是為了方便聯係。
單沉上線後,私密消息發了過來。
傲嬌小菊花:我花九,我叫非少上號,他有話要對你說。
無敵小黃瓜:嗯。
緊接著傲嬌小菊花下線,過了五分鍾又上線。
傲嬌小菊花:老公,你想我嗎?求抱抱,求安慰,求打啵,求打滾,求打樁,各種求……
無敵小黃瓜:滾!
傲嬌小菊花:你選打滾嗎?233333~~~~~~
無敵小黃瓜在野外用了夫妻召喚技能,傲嬌小菊花立馬精神抖擻的出現在他身邊,無敵小黃瓜二話不說,點開pk技能,進入戰鬥一回合就秒了丫不分場合發情的淫-蕩小菊花,小菊花死磨賴磨的爬了起來,開始跳騎馬舞。
傲嬌小菊花:嚶嚶嚶嚶……壞銀,你好討厭,地下黨也有個接頭暗號呢,再這樣倫家就不理你勒。
無敵小黃瓜:你那邊什麼情況?
傲嬌小菊花:江湖切口走起,否則你弄死我我也絕不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單沉扶額,頭疼不已。
無敵小黃瓜:好吧,你說。
傲嬌小菊花:天王蓋地虎!
無敵小黃瓜:寶塔鎮河妖。
傲嬌小菊花:小雞不尿尿!
無敵小黃瓜:各有各的道。
傲嬌小菊花:我自橫刀向天笑!
無敵小黃瓜:笑完我就去睡覺……你有完沒完?
傲嬌小菊花:揉臉~~噗——是和我睡嗎?
無敵小黃瓜:……
傲嬌小菊花:好啦好啦,準備行動了,我這邊兩天後動身,花九和容冰會在老街等你,去越南的船隻我已經安排好了,傅雲飛一走,你就可以開路依嘛思啦。
無敵小黃瓜:好的,你自己小心。
一時無語,兩個遊戲人物站在瀑布下,飛流而下的水花在陽光下星芒點點。
過了三分鍾。
傲嬌小菊花:老公,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單沉單手抵著下唇,看著對話框裏的那幾個字,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出簡行非帶著期盼的笑臉,他用鍵盤打下兩個字:想你……
半天沒有回應,單沉盯著電腦屏幕,整張臉在光線下忽明忽閃。
沒一會,對話框裏跳出一大排黑體字。
傲嬌小菊花:我曾慶幸遊戲聊天記錄沒有存檔,方便聯係,但是這在剛才,我懊惱,想了一百種辦法也留不下你給我的這麼珍貴的兩個字,單沉,這一次不管失敗還是成功,你能不能放下過去的一切,和我在一起?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想……留一個念想,讓我有足夠的勇氣,等著塵埃落定後,你當麵告訴我答案。
大門傳來響動,單沉沒來得及回答,慌忙關了電腦。
傅雲飛走了進來,嘴裏叼著煙,正在開冰箱拿飲料。
“今天這麼早?”單沉看了看鍾,才五點半。
傅雲飛打開易拉罐,灌了幾口冰凍飲料後,長長的籲了口氣,道:“明天我要出任務。”他看向單沉,眼神略帶探究,“你不需要我派人24小時守著吧?”
“隨便你。”單沉來到廚房,點火開始炒菜。
傅雲飛跟了過來,靠在門框邊,看他炒菜,過了一會,提起聲調問:“真的不需要?”
單沉看不也看他一眼,也不說話,將蝦仁倒進了煮沸的水中,綽了兩下撈起待用。
傅雲飛看他有條不紊的做菜,心想就算是派人來看著他,他想跑一樣能跑掉,這兩個多月他的表現還不錯,再說他證件也被押了,還真跑不出香港這塊地方。
不到半個小時,單沉就做好了三個菜端上桌,兩人坐下吃飯。
“去幾天?”單沉問。
傅雲飛看了他一眼,道:“還說不準,最少三天,最長一個星期。”
單沉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傅雲飛笑了,“我有關過你嗎?”
單沉咽下口裏的菜,抬抬眉毛,嘲諷的說道:“確實是沒關我,如果不算踏足通關口岸的話。”
傅雲飛哼笑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直至吃完兩碗飯後,傅雲飛放下碗筷,點了支煙,透過煙霧他靜靜看著慢條斯理吃飯的單沉,覺得有些恍惚。
對麵人細嚼慢咽吃飯和夾菜的樣子,像極了單燃,握著筷子的手指潔淨修長,每下一筷子都是準確利落的,沒有在菜盤裏挑菜的壞習慣,送菜進嘴裏滿滿咀嚼,習慣用筷子挑飯進嘴裏,不會像他這樣用碗扒飯。
單燃……單燃……
我給自己一個你還活著的自我欺騙,在兩個月前,這個臆想殘酷的破滅,你告訴我,我還拿什麼來維持活下去的動力?
就讓我延續你的夢想吧,我也不知道能撐到哪一天,到那一天,我想,你一定會罵我,甚至是給我兩拳頭,但是我真他媽不想管了,不能孬種的自我毀滅,那麼就壯烈的去見你!
“單沉,就留在香港吧。”
單沉抬頭看向傅雲飛,見他吐了口煙霧,說道:“李廣濤答應我,給你一個新身份。”
單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傅雲飛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看著我幹嘛?”傅雲飛一笑,“老李絕對有這個能力,他答應過我的,辦不到我就會上交辭呈,看新來的誰還受得了他!”
單沉嗤笑:“他會怕你走?隻怕是要燒高香送瘟神還差不多。”
傅雲飛哈哈大笑,“看不出你還會埋汰人,哈哈,算是有了點人樣。”
“趕快讓我走吧,再跟你這種人呆著去,我遲早精神分裂。”
“可以啊,你想做什麼工作?看你這膀大腰圓的,去當送水工還不錯。”
“不用你操心,賣碟片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吧?”
“嗬嗬,我給那邊的同事打個招呼,看到你睜隻眼閉隻眼就是!”
……
滾燙的太陽將柏油路麵烤出明晃晃的灼氣,旅館門口的大街上,容冰頂著大日頭注視著來往的汽車,花九躲在旅館的玻璃門後麵,往身上抹防曬油。
來來往往的摩的和汽車充斥著老街不算寬的街道,過往的車帶動熱氣一波一波掃到容冰的臉上,汗液順著鬢角一路滑到脖子裏,他煩躁的抹了一把汗,準備回頭叫花九來接班站崗等單沉。
就在回頭的工夫,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輛越野已經停在了容冰身邊,花九先看到,從旅館裏拿著背包奔了出來。
“上車!”單沉帶著墨鏡,從窗口招呼了一聲。
上車後,單沉立即發動了汽車,容冰把單沉上下看了一遍,問道:“怎麼樣,這幾個月?”
“還成。”單沉回答,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座的花九。
容冰幹咳了一聲,心想簡行非嘴真賤,播報八卦的指數比狗仔還快捷。
“路線你熟嗎?”容冰問。
單沉把一份手繪的地圖丟給容冰,“從這裏開車要走十個小時,你把地圖看熟,我們換著開。”
地圖上標示很詳細,容冰問:“這地圖和車,都是簡家老二準備的?”
“嗯。”單沉道:“車裏麵還有裝備,豹頭請了一隊雇傭兵,有八個人,裏麵有狙擊手,不會超過兩個,我們要做兩手準備,如果簡行非和對方談崩了,就要先下手,所以地形一定要先熟悉好,掌握先機是最關鍵的。”他從後視鏡裏看花九,道:“花九,簡行非說你十七歲當過三年兵,對於幹擾狙擊手和猜測對方隱藏有利地形,應該是有把握吧?”
花九想了想,實在是不敢打包票,於是道:“我盡力吧。”
容冰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沒把握?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我跟你說啊,你最好警醒著……”
花九大聲打斷他的話:“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壞事!”
媽的,學會頂嘴了!
容冰瞪了他一眼,背過了身,開始看地圖。
看了一會,容冰問單沉:“簡家老二到底是做什麼的?他怎麼能搞到這麼詳細的地圖,他這麼有能耐,都交給他搞定不就夠了,我們操什麼心?”
單沉手裏夾著煙,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問題花九比我清楚,你可以問他。”
聽到自己的名字,花九從薯片裏抬起頭,一臉木訥。
容冰磨牙,湊近單沉沉聲問道:“簡行非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單沉回望容冰,嘴角一抹淺笑:“你認為他會跟我說什麼?”
容冰語塞,張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單沉吐了口煙霧,道:“簡二少的勢力在美國,可能是簡先生預料到這邊的形勢,提前為自己鋪設的一條出路,豹頭這邊他不能明著杠上去,畢竟豹頭的交易網不僅僅是中國,東南亞幾個國家現在都有內鬥,反-政-府武裝的槍支進貨出貨途徑,都是以他為中心點,說不定他還有上家。”
容冰忙問:“他還有上家?”
“這是我的猜測,你想啊,他吸納戰後武器進行改裝再次銷售,這和各國反-政-府武裝的需求量根本不成正比,除非是有自己的軍-工廠生產武器,但據我所知,豹頭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充其量隻是一個二道販子,稱不上軍-火-大鱷,往上追究的話,恐怕連國際刑警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了。”頓了下,他低聲道:“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政治問題。”
容冰倒吸了口涼氣,確實不是他們能深究的問題。
簡行非的二哥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不但沒有極力阻止他參合進來,反而給予他一定的支持,絕不會是一開始就支持他這樣做,多半是最後沒辦法才妥協,這裏麵簡行非又花了多少心力去抵抗他父親和二哥,其中難度,恐怕是難以想象。
車子在零點抵達了目的地,這裏是國境交界的一片熱帶雨林,地圖上標示了一條沿著山麓穿行的小道,大概有五十公裏,沒有邊防站,沒有邊界守軍,附近的越南人可以很隨意的出入中國。
這地方有幾個村落,據悉,外來人最好是不要同這裏的村民打交道,其中的原因,不說大家也明白,這種三不管地帶,向來是走私販毒者另辟的捷徑,真正的老百姓也不會尋這種地方生活,能存活在這處的人,都有他不可說的能力以及生存價值。
毒日頭熏烤了一天,在夜裏地表溫度逐漸下降,蒸發出的水汽讓空氣濕度加大,人體感覺不僅沒有涼爽一些,反而覺得悶熱難當,汗水在皮膚上揮發不了,全身都黏糊糊的難受。
花九抬起手臂,一排蚊子歇在上麵,看上去頭皮發麻。
單沉打開後車廂,從裏麵搬出裝備,三人整理好各自的裝備,單沉將車開到一處隱蔽的地方丟棄,和容冰花九對好手表的時間,開始徒步穿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