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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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在教室裏我都悶頭做自己的事情,從不與人交談。他們說,我是一個啞巴,是因為不會說話才被父母丟在這兒,不是會回來接我,而是根本就不要我了,讓我自生自滅。
這樣的話我也隻是聽過傳言,而沒有真的親耳聽到,我想,如果我真的親耳聽到,那一定會很好笑。他們這樣議論我,無非就是想讓我開口說話,可是我偏不想如了他們的願。
那天,窗外的菊花開的很盛。學校裏什麼都沒有,唯獨種了幾盆菊花,讓學校有了些不一樣的顏色。這些菊花每天都有值日生去專門的澆水,我很喜歡。我的同桌是一個冷冰冰的男孩子,從來不和我說話。我的後座是一個叫陸井帛的男孩兒,每天最無聊的就是和別人一起八卦。他總是會伸腿踹到我的凳子,然後我就會把凳子往前移到他踹不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與人爭強好勝,還是膽小懦弱到沒勇氣爭屬於自己的那20公分。
“你看,啞巴又在畫畫。她真的是很無聊,每天都畫畫。你說這畫畫還能當飯吃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做點兒題目呢。是吧?”一個女生紮著麻花辮站在離我兩張桌子遠的地方,趾高氣昂的和另一個女孩子談論著。
“不是啊,人家是城裏來的,這是啥,藝術,人家說了我們也不懂。噢,對了,她不會說話。哈哈哈哈。”說罷,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本來還有些突兀的笑聲,卻引來了更多的人笑於是也不覺得突兀了。倒像是真的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我沒有抬頭,繼續畫我的畫,其實我無聊的時候就會發呆,畫畫,這是我為數不多的興趣愛好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做一個畫家,可是如果可以,我還是願意靠這麼養活自己的。我不知道我的沉默寡言哪裏惹到了他們,竟然讓她們如此容不下我。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我在城市裏的班上來了一個農村孩子,也許也會有人欺負她,侮辱她。並不是她有多壞,而是這個環境需要一個話談,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可以讓他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而我,好巧不巧的出現了。
就在我以為隻要我不理睬那些奇葩就可以避免與難的時候,她們當中的一個人衝過來伸手搶走了我的畫。“看,這是什麼花?野菊花還是什麼東西?奇奇怪怪的。”
於是,她們興奮的傳閱著,就連好事的男生也開始湊熱鬧起來。我站了起來,憤怒的看著這一切。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擅自拿走我的東西,哪怕隻是隨手的一幅畫,不是我說不要,都不允許別人這樣隨意的拿走。
我看著他們,不知道是我很奇怪,還是他們很奇怪。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和平相處,為什麼總是要做些愚蠢的毫無意義的事情來嘩眾取寵呢。正當我怒不可遏的時候,陸井帛伸手搶回了我的畫,然後扔到了我的桌上。我抬頭看著他比我高半個頭的個子,有些奇怪。我沒有什麼朋友,眾所周知我是一個孤僻的人。我正在好奇什麼時候我有了這個朋友的時候,他的臉湊近了我的臉,笑著說:“畫的——真醜。”
果然,我知道他平時會踹我的凳子就沒什麼好事兒,這會兒正好證明了。他並不是什麼偶像劇裏的好人,也不是什麼黑騎士,不過是戲弄我的另一個人罷了。
我旁邊的男孩兒突然坐了起來,我一直以為他在睡覺而忽視了他。他將那副畫看了一眼,折起來放到了我的抽屜裏。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教室裏說了句,“吵死了。”
本來就安靜的教室,因為這句話顯得更清晰了。我隱約聽見周圍的議論聲更熱鬧了,他們在說什麼我沒有心情去理會。
“你們為什麼要欺負許沛餘呢,就因為她是新來的,你們就要這樣?就因為她是城裏的孩子你們就這樣做?說白了,你們不過是羨慕她,你們嘴上每個人都說這討厭她,心裏巴不得成為她,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和許沛餘換個身份,我打賭你們都會願意!”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教室的後門響起來,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許茵茜。可是我並不想讓她這個時候出現,無論我是狼狽的、高傲的、落魄的、膽小的哪種樣子,我都不想讓她看見。更不需要她為我說話,可能是我的那點自尊心還在逞強說她樣樣不如我,也可能是因為我怕,我真的比不上她。
我沒有說話,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鴕鳥,我不想回答的事情,不想說的話,沒有人可以逼我做。我沒辦法勉強自己做的事情,我就會躲起來。可是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能去哪裏,我隻能想到一個地方,就是席駱延的房間。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席駱延看著我,有些吃驚。但是很快,他就恢複了平時的那個表情溫柔的看著我,就像看著每一個學生。
“教室悶,這兒好點。”我簡單的解釋著,然後自顧自的坐下,拿出畫兒接著畫了起來。
“恩,是嗎?”席駱延看著我說了一句,然後低下頭繼續看一本書。我偷偷的趁他不注意看著他,他長得很好看,和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和電視裏的明星更不一樣。我每次見他的時候,他好像都是自帶光芒的一樣,總是笑的特別溫暖,好像對每個人都一樣。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學校裏好幾個女老師都喜歡他的原因吧。他的手指修長,指甲縫都很幹淨,一點不像農村裏的男人們。他是那麼特別,和這裏一點也不一樣。
“你在看什麼?”他笑了一下,我好像一個小偷被發現偷了別人的東西一樣,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可是我卻像被502粘住了嘴一樣,沒有辦法說話。
“小丫頭,你喜歡畫畫?”他接著問。
我愣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說,他曾經也很喜歡畫畫,是因為一個女孩子。在大學的時候,他的同學。他說那個女孩有長長的頭發,很直很黑,那個女孩兒總喜歡穿白色的裙子,也喜歡一個人坐著發呆。她偶爾一個人坐在樹底下畫畫,什麼都畫,但是最多的還是學校的建築,形形色色的人或者各種各樣的建築。但是很少畫花兒。
他說了很多,我默默的聽著。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可是我又覺得他肯跟我說總是好的。至少,他拿我和別人不一樣。
“你喜歡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瘋了,居然沒頭腦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他的眼神裏也是驚訝的,也許他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
“你還小,不懂。”
他又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沒有再看我。
我很想說,我不小。我的身體裏住了一個60歲老人的靈魂,我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他覺得我還小,那麼我說什麼都是幼稚的。於是我什麼都沒有說,我知道時間會證明給他看,我和一般的孩子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