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慈紅著臉把外套搭在一邊的畫架上，一直坐在那裏沉默不語的男生拿下來給他放到了地上。
    蔣慈不好意思地對著男生笑笑，男生冷眼看著他，皺了皺眉頭，輕聲道：“能不能安分一點。”
    旁邊幾個女生又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蔣慈緊張地渾身緊繃起來，手害羞地擋在襠部，幾乎不敢再看他們。
    坐在空調旁邊，迅速被暖風包圍，帶著顏料特有的香氣，在這溫和的環境中，蔣慈也慢慢卸下緊張與不安，身體軟了幾分，空調再吹，又軟幾分，最後幹脆仰在沙發上，徹夜勞累使他疲憊不堪，在這種安逸的氣氛下慢慢闔上了眼睛……
    “說了多少次了！你們要放棄那些傳統的繪畫思維，前些日子我給你們講的構成都白講了？！你們要是畫寫實不如去畫照片！我辛苦請模特做什麼！”
    蔣慈正睡得香，就被一陣暴躁的怒吼聲驚醒，猛地睜眼一看，見他們那個紮著辮子的男老師正拿著一根煙站在幾個學生後邊大聲訓斥他們。
    蔣慈立馬正襟危坐，眼睛瞪得像銅鈴，渾身的神經迅速緊繃起來一刻也不敢懈怠。
    “用圖形構成來把模特構出來，比如說，他的胳膊，肱二頭肌到胳膊肘這一塊可以概括成什麼形狀……看我幹嘛，我臉上有寫麼？看模特！”
    “三角形……”女生弱弱地回答道。
    “沒錯，再比如，他的胯骨這一塊可以概括成什麼形狀。”
    女生不好意思地往蔣慈的襠部看了看，小聲道：“長方形……”
    “什麼？！你腦子進屎了？長方形？你怎麼不說金針菇呢？”
    老師一句話頓時引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說到最後就連老師也跟著笑了起來，蔣慈的手又往襠部遮了遮，尷尬地低下頭。
    剛剛那個把他衣服扔到地上的男生一直皺著眉頭，最後在同學們的激烈討論聲中戴上了耳機。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蔣慈笨拙地站起來穿衣服，那個長發男老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中午知道在哪裏吃飯吧，出了這樓往前直走第一個路口右拐就有個食堂，你可以去那裏看看。”
    蔣慈憨厚地笑笑，拍了拍手中的布包：“沒事，我帶著吃的。”
    老師也不再說什麼，拿起手機又回頭叮囑了一句：“大家把手機錢包什麼的都隨身帶好，中午不關門，丟了東西可沒人負責。”
    就算是傻子也聽得出這老師話中的幾分意思，盡管覺得委屈，但也說不了什麼，別人警惕自己很正常，一張黑臉又沒有文化，穿衣服破舊又俗氣，人家當然會防著自己。
    但即使這麼想，還是覺得心裏不得勁。
    “我中午在這。”這時，那個一直坐在自己旁邊的男生冷冷說了一句。
    老師看著這個男生，嘲諷地笑笑：“知道了，天才油畫家。”
    知道是這男生有意為自己解圍，蔣慈對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卻發現人家男生根本沒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