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慈提著自己用了好多年的布包急匆匆地趕往美術學院，昨日小孫那句“是裸模”確實讓自己猶豫了，但是，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最可怕的是沒錢，更何況，仔細一想，自己也隻不過是為藝術獻身，又不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沒什麼大不了。
    第一次踏進大學的校門，不禁為之讚歎，麵對著來來往往的高材生，隻有小學文化水平的自己實在是自慚形穢，也不敢抬頭，隻能貼著牆邊走，一麵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這偌大的校園。
    眼看著到了規定時間還是找不到畫室，蔣慈使勁裹了裹大衣，四周都是樓，樣子都一樣，根本分不出來哪一座，這時候恰好迎麵走來一個小姑娘，穿著毛絨外套，連褲襪外加一雙帶著尖尖動物耳朵的長筒靴，長發飄飄，老遠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蔣慈瞬間紅了臉，想要詢問最後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緊接著，後麵跟著一個抱著畫板的男生，打著嗬欠滿臉不情願地走過來。
    蔣慈看到他手中的畫板，頓時一喜，忙上前拉住那男生的胳膊：“不好意思，請問畫油畫的在哪裏。”
    那男生甩開他，不耐煩道：“什麼畫油畫的，不知道。”
    盡管男生說不知道，但是蔣慈認定了他肯定也是學美術的，於是就悄悄跟在他後邊跟了過去。
    果然沒跟錯人，這男生恰好就是油畫工作室的學生，一進門就打開空調直呼這鬼天氣簡直冷死人。
    一個留著長發帶著圓圓眼鏡的老師走出來，看了看怯懦站在門口的蔣慈，幾乎是用鼻孔在看他：“是模特吧。”
    蔣慈忙點頭，攥緊了手中的布包帶子：“是我是我。”
    “趕緊進來吧，要上課了。”那老師扔下這麼一句話就雙手插褲兜自以為很炫酷狂拽屌炸天地走了進去。
    裏邊溫暖又熱鬧，穿著時尚的學生正在裏麵笑罵逗鬧，蔣慈偷偷往裏看了好幾次，最後在那個老師不耐煩的催促下慢慢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整間教室卻奇跡般的安靜下來了，蔣慈抬頭，看到那些學生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有幾個女生還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開空調了，把門關上。”老師對著還傻愣在門口的蔣慈冷聲道。
    蔣慈這時突然打起了退堂鼓，雖然他也明白裸體也是藝術的一種，當然，隻是聽小孫這麼說的，自己並沒有覺得，但是如果自己脫了衣服坐一天就能拿三百塊錢的話，又有什麼不合算的。
    想著，蔣慈咬咬牙關上了門。
    這是他第一次見美術生的畫室，裏麵擺著很多油畫框，還有一些成品，畫作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躍然於畫布上，蔣慈這麼看著，覺得羨慕的不行，自己沒有這種機會來讀大學，又看看那些學生青春洋溢的臉，想著自己其實隻不過與他們一般大，卻有著天壤之差。
    “可以脫了。”老師說著，把煙頭往地上一扔，坐在已經擺好的道具前麵做了個示範動作：“看著了麼，就是這個動作，把腿張開，然後，內褲不用脫。”
    蔣慈羞澀地拉著衣服，看著那些學生殷切期盼的臉，愈是不好意思了，甚至有半年見不到一次的學生一聽說畫裸模都定了鬧鍾早早地來了。
    “別害羞，這是藝術，大叔。”下麵一個小女生俏皮地說道。
    蔣慈又在心裏自我安慰一番，看著這些學生，慢慢脫下了外套，然後是秋衣……
    “噗——”有人笑了起來。
    “秋衣誒。”
    “還是民工藍色。”
    “那裏還有破洞，天哪，不會還有香港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