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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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威脅本王!
    短短八個字,就如利劍將癡想斬斷,讓他的世界頃刻崩毀。
    不怨段阡陌的冷刻薄幸,隻怪自己將阿夕看得太高,想的太重要。
    段阡陌憑什麼出手相助月氏營救大司馬?又憑什麼掛念那個趁夜逃出王府的長工?
    阿夕不免暗自嘲笑自己,最後變成泣血的慘笑。
    段阡陌的臉麵對著阿夕,兩雙對視的眼睛,瞳仁裏倒映的是對方的臉,阿夕倉皇移開了目光。
    多說無益,想站起來告辭,段阡陌卻擋在身前,這才發現兩人姿勢太過古怪,他低下頭沉聲道:“小王不敢威脅王爺,隻是大司馬在塞漠手中,我不得不救!”
    “你今日前來,就隻是為了來告知我這件事?”段阡陌移開了些,直起身體的姿勢有些困難似的,單手撐著阿夕座下的四方椅的扶手,像是在借力穩住身體。
    阿夕側身避過段阡陌,慢慢站了起來,退後兩步躬身一禮,“今日打擾王爺了,告辭!”
    說罷就走,兩名隨從行禮後趕緊跟上了他,三人跨出門檻,沒走兩步風聲一掃,阿夕被一股力道拖了回去,隨從回首時,大門已經轟然關閉,傳出段阡陌的聲音:“在門外稍待!”
    大廳靜謐,冬日裏灰色的光經過雕花木門的過濾,斜斜落進大廳,已經是一片晦暗的淺光。
    阿夕被段阡陌壓製在門檻上,對方抱著太緊,仿佛是用全身的力氣使在兩條手臂上,他掙脫不開,怕門外隨從聽到動靜,索性不再掙紮,任他環抱。
    溫熱的氣息帶著薄荷清香自身後逼來,段阡陌將他攬在懷中,耳鬢廝磨,鼻息拂在耳畔,綿長而濕潤,在小巧的耳廓上染上一層潮濕,從段阡陌的角度,能看到耳廓的絨毛上,一層細密晶瑩的霧氣,透明的耳朵已經如珊瑚般嫣紅。
    聽到身後之人的一聲輕笑,阿夕怒從中來,他可知懷中抱的是誰?而他心中想的又是誰?
    手指一勾,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無聲落入掌中。
    這是他特意揣在袖子裏用來防身的,在進王署時,未被侍衛搜出來。
    掌心般大小的匕首在手,緩緩滑下,在指尖露出一線寒芒,倏然向後一掃,誰知手腕一麻,匕首“哐當”落地!
    段阡陌捏著他的手腕,故意使壞時不時觸碰麻筋,阿夕咬著牙,額頭浸出細密汗珠。
    身後之人又是一聲輕笑,另隻手緩緩爬了上來,執起他的手指細細把玩,兩隻膚色不同卻同樣纖長的手,根根靈動糾纏環繞,如一朵蘭花開放的過程。
    阿夕屏住呼吸,閉上眼任由他褻玩自己的手指,心裏卻在痛苦翻滾。
    ‘阿夕’身陷危機,他卻不聞不問,懷中抱著‘司馬晴’不放手,他段阡陌的‘喜歡’,究竟是廉價還是長情?
    段阡陌的就貼在他的頰邊,兩隻手已經是十指緊扣,兩人的呼吸也交纏在一起,連鬢角的發絲也無聲的糾纏出了數個解不開的結,潮濕的汗液透著蝕骨的香,段阡陌睜眼就能看到阿夕玉柱高挺的鼻尖下,微微翹起的唇瓣溫潤閃著盈光,若是偏偏頭,就能嚐到……
    想到便做,他果真偏過頭,吻上了那張唇。
    阿夕的味道一如一年前那樣甘美,像大漠中載滿月色的月牙泉,即純澈又魅惑,用最溫柔的吻親厚他,輕輕的吮吸,就像是捧著一尊瑰寶那樣壓抑著悸動,小心翼翼的用繾綣的吻來珍愛。
    用舌尖數著他美好的貝齒,每一顆都如世上最珍貴的珍珠,這是他的阿夕,是那個倔強得讓人惱怒的阿夕。
    還記得他的真名,叫‘夜’,‘夕’和‘夜’,也隻有他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名字。
    在段阡陌這樣虔誠的吻中,阿夕不但抵抗不了,還生了喘息,唇舌糾纏間,不知的心跳過快還是心塞,他不能自抑的渴求更多,同時又在厭惡自己,唾棄自己。
    “阿夕……”
    一聲動情的低喚,阿夕猛然睜開了眼睛。
    段阡陌用鼻尖摩擦他的,唇角拉開一抹得意的笑,“夜!”
    阿夕的眼睛睜的更大,這兩聲呼喚讓他不知是驚詫還是歡喜,抑或是躲避。
    他倉惶別開臉,目光閃爍,哼笑道:“阿夕?阿夕在青海,當塞漠的座上賓!”也許該稱為‘帳中賓’,想到司馬晴,他便心中生堵,方才的旖旎之情頓消。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瞞我到何時!”段阡陌收起了笑容,麵上有鬱鬱之色,捧起阿夕的臉,仔細看,吃味的說道:“想來,我還沒看過你的真容,為何會喜歡一個永遠以假麵貌待我的人?真是芳心錯投!”
    阿夕心中千回百轉,定定看著段阡陌,原來他竟以為這張臉也是假的,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失落,和他之間,總有一道道藩籬,越過這一道,迎麵而來的又是那一道。
    “塞漠擄去的是司馬晴吧?”段阡陌自說自話,“你不得以便扮作司馬晴的樣子回到王庭主持大局,若不是我一直關注著那邊的情況,隻怕真要被你倆這真真假假的給弄糊塗。”
    阿夕蹙眉,一直關注?
    他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蹤?
    段阡陌見他頰邊潮紅未褪,睜著晶晶亮的酒紅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半張著嘴,兩片廝磨過的唇瓣如墜下枝頭的海棠,便覺得心神激蕩,還想再狠狠的親上一親。
    阿夕在他湊上來之前,避開了臉。
    段阡陌訕訕的一笑,貼著他的頸窩深深的嗅了口,才堪堪滿足了一些,低聲道:“江南叛亂方平,若邊塞生亂必定引起聖上的關注,現在是草木皆兵,一點點風吹草動便會無限放大,所以你不可輕舉妄動。”
    阿夕隻當他是為了麻煩推脫,狠狠盯著他,寒聲道:“你們當然巴不得月氏王死在西羌,而後兩部族拚個你死我活,你西藩便安定了不是?”
    段阡陌見好說他不聽,被他一番搶白一口氣嗆進肺裏上不來,突然別開臉,捂住嘴猛咳,咳嗽聲中帶動肺裏一陣囉音,阿夕自己就有肺部的宿疾,聽的出這樣的咳嗽必是傷了肺才有這種聲音。
    他想也不想,伸手拍段阡陌的後背,拍了一下咳嗽止住了些,問道:“你受了風寒?”
    段阡陌抬頭迎上阿夕關切的眼神,心中頓時一片暖意融融,握住他的手,在掌心中輕輕摩挲,心想經過了這些,還能得他關心已經是很滿足了,至於說為了他頂著大雪和五福兩人一連策馬十日,得到他安全獲救的消息後風寒侵體昏厥這件事,自己知道也就行了。
    “就憑你今日大張旗鼓的來肅州,塞漠知道消息後也不會對司馬晴怎麼樣。”段阡陌道:“所以先忍耐些時日,我會下帖給塞漠,親自跟他要人。”
    段阡陌既然應承了這事,便是最妥帖的辦法了,不生戰事就能要回司馬晴,等司馬晴回來了再向西羌討個說法,他還能趁現在的時間做好準備,隻要司馬晴回來了,若談判不合,便開戰!
    已經談好便無需在逗留了,段阡陌卻抱著他不放手,眼看著天色已暗,外麵還等著兩個隨從,阿夕心裏焦急,卻掰不開段阡陌的手,掙紮急了又換來他數聲悶悶的咳嗽,他也不敢再動,隻得低聲道:“放開我,天色不早了。”
    “不放,讓我再抱一會。”段阡陌把臉埋在他頸窩中,悶聲耍賴。
    他不想放手,這一放便又是數月不能相見,在確定對阿夕的感情之前,那麼多年,他何曾體會過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好不容易盼到他來,填滿了空虛的臂彎,怎麼能說放開便放開。
    可是,既有相聚就有離別,他和他的身份使然,各有自己的使命和重擔,況且他曾暗自發誓,助他高飛,不會再困住他。
    在放手前,又摁住阿夕狠狠的親了一遍,親的兩人喘不過氣才放開,又在眉眼上流連,彎彎的眉,深邃的眼,雖不是真容又如何,總是他的夜,他的阿夕。
    兩人整好衣衫開門,門外兩個隨從的表情頗有些不自然,旁邊段阡陌卻笑得像隻懷春的狐狸的似的,阿夕的臉驀的一紅,忙垂下了頭,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落在段阡陌眼裏,是多麼的誘人,也沒看到段阡陌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
    段阡陌堅持送他們出肅州,到城外已經是月上重樓,兩邊的護衛被勒令駐步城門口,段阡陌同阿夕一人一騎,放馬徐行,眼前官道看不到盡頭,正是他倆之間的距離,也是相見的銀橋。
    “以後便叫你夜,行嗎?”段阡陌在月光下謝謝瞥過來的眼睛,亮的驚人。
    阿夕不置可否,偏頭看他,好像是看不夠一般。
    雖然還不曾坦誠相對,但至少他終於在段阡陌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張屬於他的臉。
    “你也複姓司馬?”
    阿夕頓了下,道:“我自小便和司馬晴一同長大,十五歲那年,他賜我同他一樣的姓氏。”
    段阡陌笑了笑,也不拆穿,隻是心裏還是不舒服,他決定自己去求證。
    現在能確定的是,阿夕的臉上沒有易容,臉頰上的那抹潮紅,美得好像是天邊的紅日,那麼美的表情,屬於一個叫司馬夜的少年。
    漠西古道上的是司馬夜,勇鬥獵豹的是司馬夜,戈壁客棧的也是司馬夜,原來讓他驚豔的人,一直都是司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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