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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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司馬晴的寢居後殿!
    司馬夜霍然坐起,立即有兩名侍女撩開幔帳。
    “大司馬可是要起身?”其中一侍女恭敬詢問,另一名頷首站在一邊,飛快的偷看了一眼帳內的司馬夜,嘴角一撇,神色鄙夷。
    司馬夜冷淡問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回大司馬,從昨夜睡到現在,此時是戌時三刻。”
    一覺睡了一天一夜?
    他昨晚是在客院的浴池,現在卻在司馬晴的寢居內殿醒來!
    從侍女鄙夷的神色來看,必是同司馬晴同榻一整晚,而方才聽到外殿傳來的隱隱談笑……
    他起身穿上靴子,快步走出殿門,侍女也不攔他,跟在身後低聲稟告:“王上宴請西藩王,屏退了所有侍女。”
    司馬夜走到內外殿相隔的門廊,止住了腳步。
    透過垂簾大門,同席的兩人相談甚歡,大殿內燈火旖旎,沒有下人,隻有葡萄美酒,低聲笑語。
    司馬晴親自執壺斟酒,段阡陌下巴懶懶擱於交疊的雙手,視線綿綿落在司馬晴的臉上,單手接過夜光杯,抵於唇邊細啜慢飲。
    從席上殘羹來看,兩人必是酒過三巡了,司馬夜倒不擔心司馬晴會在酒席中動手腳害段阡陌性命,西藩王受邀月氏王庭坐客,必然是大張旗鼓的來,若是有什麼閃失,月氏承擔不起。
    司馬夜想此時在這裏窺視,似乎不算君子所為,但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一般,生生給釘在了原地。
    “……半年未見,王爺還是風采依舊,司馬晴哪裏及得上王爺半分神采……”
    段阡陌含笑溫柔道:“都道月氏王姿容如天神,在漠西古道那日,晴如神祗下凡率群狼相救,隻那驚鴻一瞥,便讓本王念念不忘至今日。”
    “王爺喜歡晴麼?”
    段阡陌凝視著司馬晴,但笑不語。
    宮燈下,司馬晴酒紅色的眼珠蕩漾著灩灩粼光,一抹紅霞飛掃入鬢,含笑看著段阡陌,讓他的心神也跟著眸中的瀲灩晃蕩不休。
    身後燭台上的一盞燭火已枯,燈芯噼裏啪啦的跳動了幾下熄滅,段阡陌攬過司馬晴的腰,印上了一個吻……
    門廊遠處幾名被屏退的侍女,不敢透過竹簾窺視,卻能聽到裏麵交談聲漸低,曖昧的喘息漸起。
    侍女們紅了臉,眼觀鼻鼻觀心的掩嘴低笑,旁若無人的低聲議論。
    “西藩王真的很俊,你們說,若是能聯姻,咱們月氏就有西藩這個靠山了,西羌哪裏還敢滋事。”
    “我們王上也不差,他可是大漠天神,連狼群都聽他的,西藩王能得他青睞,也是造化。”
    “就是,所以說前殿裏的兩個才是天作之合,一般留在後殿的……嘿嘿,不過是暖榻的男寵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幾人擠眉弄眼的低聲譏笑,偷偷的往這邊看,司馬夜循聲看過去,冷冷的目光讓幾個侍女不寒而栗。
    前殿燈火不知何時暗了下來,喘息聲並不大,卻像刀子一般聲聲穿進耳膜,揪動胸腔中的心髒緊縮。
    轉身,他麵無表情的快步穿過門廊。
    幾名侍女抬頭,門廊下早以沒了大司馬的身影。
    仰麵躺在段阡陌懷中的司馬晴衣衫半褪,蜜色冰肌如內蘊皎月矜華,段阡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啄他的唇瓣,手上占足了便宜。
    思慕已久的人今宵投懷,不管司馬晴出於何種目的,他大可順水推舟一品芳澤,然而,在聽到門廊外腳步漸遠後,卻失了心情。
    兩人及有默契的戛然而止。
    司馬晴背過身整理衣衫,側頭笑道:“王爺好像沒有心情。”
    段阡陌回敬:“彼此彼此!”目光落在他左肩的一塊胎記上,心下驚歎。
    那紅色的胎記就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在他精致的蝴蝶骨上如又生命力般,一霎驚豔眼球。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司馬晴的背影,漠西古道上驚鴻一瞥,那個冷漠孤寂的月氏王深入人心,第二麵在草場相見,雖同第一麵沒有多大區別,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而最讓人費解的就是月氏王從新推選那一次,鐵籠裏冷靜果敢的月氏王,屋頂上眼中聚滿千言萬語卻壓抑在心底的月氏王,眼底為他閃動的光彩卻在次日敦煌城樓前湮滅無蹤。
    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每次見到的並非一個人。
    會易容的阿夕,會不會就是另一個司馬晴?
    他有月氏王的漠然,沒有司馬晴的冷峭,有月氏王的孤膽,沒有司馬晴的鋒芒,有月氏王的堅韌,沒有司馬晴的妖冶。
    推敲是否正確,他還不能確定,但肯定的是,現在這個司馬晴,眼裏,心裏,沒有他段阡陌的半分位子。
    司馬夜剛出王庭大門,卻見幾騎快馬朝這邊過來,至近了些,從服飾來看,才知道是西藩王府的侍衛,其中還有一個是普通胡服打扮的族人,一臉木然的被幾個侍衛拎下了馬,直接撥開王庭大門的崗哨守衛,大步往裏走去。
    崗哨們麵麵相覷,西藩王的隨從已經被安置在王庭裏,這會子急吼吼趕過來的侍衛看麵色就像是有要是稟告,他們也不敢攔,隻能放那幾個人進去,心裏正在惶恐,司馬夜過來了。
    “王府侍衛手裏押的人,你們認得嗎?”
    其中一守衛道:“好像是王上內衛營的千夫長,今早看他急衝衝出的王庭,走的是出城的方向。”
    司馬夜心下暗凜,幾乎證實了他的猜測,忙朝司馬晴的寢居趕去。
    前殿內侍女方點亮燈燭,就聽一聲高亢的傳報,差點嚇掉手中火折子。
    傳報者是西藩王府的侍衛,就這麼闖進了月氏王庭,竟沒人阻攔!
    司馬晴眉心微蹙,有些不快的看向似笑非笑的段阡陌。
    “侍衛必有急事稟告才未經通傳進入王庭,晴莫怪。”段阡陌嘴上道歉麵上卻沒有絲毫歉然之色,“進來吧!”
    大門被推開,四名王府侍衛推著一人跨進大殿,司馬晴神色一變,臉唰的白的。
    “稟王爺,這個人持月氏族行商專屬文牒入關,入關後被肅州府衙截下!”
    “哦?”段阡陌問下麵人,看的卻是司馬晴,“肅州府衙何故將他截下?”
    “肅州城防營的官兵盤查過路商旅,他支支吾吾神色可疑,所以官兵要搜身,這人當即動手,打傷了兩名守城士兵,被聞訊趕來的城防營參將給拿下,從身上搜出密信一封,和月氏使臣文書一封!”
    “那又怎麼樣?”段阡陌慢條斯理的整整袖子,“月氏臣服我朝,出使大興皇城,有什麼稀奇的?”他又看了眼臉色慘白的司馬晴,提高聲調道:“哦,不怪你們,本王忽略了你說的密信,既然有密信,這就不是簡單的出使了。”
    他看向司馬晴,一本正經的解釋道:“現下邊界不寧,聖上派本王鎮守嘉峪關和玉門關,就是為了平息幹戈,有些別有心機的人用盡手段挑起事端破壞邦交,所以,連朝貢團都是要嚴查的,何況是單獨出使的,那些煽動人心的信箋,都是帶不出肅州以外的。”
    司馬晴緊咬牙關,恨恨盯著段阡陌。
    他若不是洞察先機有了部署,根本就不會這麼巧截獲他派出的信使,現在確是铩羽而歸,還被他人贓俱獲,連狡賴都不行。
    “將密信給本王看看。”
    侍衛呈上密信,上麵蓋了蠟封,卻是空白印鑒蓋上的,段阡陌嘲諷的一笑,拆開了信箋,大致掃了幾眼,邊看邊笑。
    “說本王明知江南有人圖謀不軌,卻拒不上報天聽,懇請皇上早作打算,派兵平亂,將無視天威的西藩王嚴懲不貸……嗬嗬。”他收好信箋,饒有興致的遞向司馬晴,“真真好笑,江南有人圖謀不軌,本王卻是一點都不知情,這等大事,卻被離江寧千裏之外的月氏得悉,還這麼肯定本王知曉,這些人可是打的一把好算盤,這封信到了皇上手上,就算是假,也足夠引起聖上對本王的猜忌,是我這個藩爺玩忽懈怠有負聖眷……”他放慢語調,微微欠身湊進司馬晴,“還是月氏族有人試圖陷害本王被聖上定罪,撤掉西藩,從而欺近嘉峪玉門兩關,搶占肅州?”
    這話卻是一記驚雷,讓司馬晴的臉色,由慘白變殘青,一瞬間就像是被擊懵了。
    他的原意很簡單,就是借中原之手除掉段阡陌,卻為不想被他借題發揮反將一軍,扣這麼大的帽子,一旦撕破臉,被對方以清剿外寇之名撥大軍出關,滅族的罪名他就算是五馬分屍也承擔不起。
    外殿一片死寂,段阡陌再次打破沉默,道:“本王的話說重了些,現下到底是何人所為還未可知,不過,隻要這人沒死,就能查出源頭。”
    侍衛立即道:“稟王爺,他牙齒裏藏毒已經被搜出來了,想死也死不了”!
    段阡陌對那賣乖的侍衛讚賞的一笑,“做的好!”他起身,拱手道:“本是想享受下敦煌的溫泉,現在隻怕是不行了,煩請月氏王將管理官籍卷宗的主事和內外各營的將領招來問話吧。”
    司馬晴握緊拳頭,正在想法子解圍,卻見司馬夜跨進了大殿。
    “王爺不必查了,是在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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