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說他該死，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犧牲他一個，成全千萬家。”監院的話語間帶了諷刺。
    “你！”首座把杯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水星四濺，他定定地看了監院一會，無可奈何地歎口氣。“你知道我的，要是有可能，我寧願替他去死。”
    監院知道自己話說的太重，他何嚐不明白師兄心中所想。他一口一口喝著水，等一杯水見底，才緩緩道：“聽天由命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盯緊包子，避免他和不該接觸的人接觸。”
    “我明日就去安排人手。”首座頭也不回地要走。
    “等等！”監院忽然開口。躊躇片刻，他開口道：“師兄，咱兩再商量商量。”
    首座的一隻腳都要踏出屋子了，聽見他的話，身子一頓，都是老頭了還鬧什麼別扭，他轉身，重新入座。
    “關於那顆梨樹，師兄可知道什麼？”
    “那棵梨樹……”首座陷入回憶，思索一番，道：“我十五歲入寺，那時普安寺已經建成兩百多年了。那顆梨樹就在那裏，不生芽，不開花，既不死又不活。師傅說那棵樹是和寺院一起的。這其中有什麼傳說神話，我也不知道。不過，”首座壓低聲音，“聽說這顆梨樹來自天界，和普安寺相伴相生。”
    “那日包子出生，你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株樹開花，不是白色，而是血色。塔頂的那座鍾無人撞擊，自行鳴聲。整個普安寺聽得清清楚楚。這之後，師傅就預言包子可能是眾生劫難。這一切的不尋常，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還未可知。”
    “未可知便未可知吧。”有些事，他們都無力回天。
    屋子裏陷入沉寂，兩人都在思考未來，或許普安寺將迎來一場劫難，或許一切都是他們多慮。
    “師傅近日身體可安好？”首座有半年沒見過方丈了，沒有他的召見，他也不能隨意去探望。
    “還硬朗著呢。”提起師傅，監院有了絲絲笑意，師傅這麼大年紀還能如此健康，他真的很高興。
    “能不硬朗嗎？寺裏的大事就交給我們處理，他什麼也不管。”雖然話是這麼說，首座也為師傅高興。不過他天生多慮，見樂思憂，整日眉頭不展，不過比監院年長四歲，看起來真像個老頭子。寺裏的人給他起名“不高興”，私下裏叫著，他知道了，也隻當做沒聽到，眉頭依然皺著。他倒羨慕那些俗人，煩心時可以飲酒忘憂，他呀，隻能越想越煩。
    這不，雖然知道師傅一切安好，他還是擔心師傅會出什麼事。
    監院笑道：“你從以前就是，煩心太多，也沒把你氣死。”
    “你倒是最像師傅，啥也不多想。”首座打趣道。
    “我這不也是在考慮包子的事嘛。以防萬一，我還是想讓他出家，拜我為師也可。我能看著點他。”不過包子不願意，他也不能強求。
    “你能管的了他？”首座疑問道，“這麼多年，也沒見你收過徒弟。”
    “你就安心吧。”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勸包子出家的。
    首座點點頭，他這師弟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還是可以依賴的。“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首座回去，監院一個人躺在床上，表麵雖波瀾不驚，心裏可是煩透了，這要怎麼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