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不與包子解釋太多，又道：“我答應你爹，等他過世後就收養你。你想在這出家，或者隻是借住，都可以。”
    方丈留給包子時間思考，撤了一眾僧侶。大堂冷冷清清，包子一個人伏在棺材上，眼睛幹睜著，有氣無力。一旁的案桌上擺著飯菜，已經涼透了。靜遠熱了幾次，見他實在不吃，也就放棄了。
    “爹爹，我該怎麼辦。”包子呢喃出聲。
    這一夜對包子來說太過漫長，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靜遠進來，給他帶著孝服。“今日入葬，你把衣服換好吧。”
    這麼快就安葬了，他還想再看看爹爹。
    送葬的人隻有四五個，包子走在最前頭，步幅不穩，好幾次看著都差點倒下去。靜遠擔心，便跟在一旁，適時攙住他。
    他們在包子娘墳旁挖了新坑，黃土漸漸覆蓋屍首。過不了多久，就會腐爛，最後隻剩森森白骨。那個從小抱著他，陪著他的父親，就會徹底地消失。
    包子執意要在墳前坐一會，靜遠便讓其他人回去。他望著遠處的天空，時間還早，一列列白雲從太陽升起的地方，連成一條長線，又一條一條蔓延到這裏。好像從這踏著這些白雲，就可以走向遠方。
    “靜遠哥哥，你知道爹爹死了會去哪裏嗎？”包子問道。比起爹爹死亡，他更希望爹爹是去了一個未知的地方，也許將來，他們可能重逢，到那時，他一定好好在爹爹懷裏大哭一場。
    “人有三魂七魄，魂歸於天，魄歸於地。”
    “什麼意思？”
    “就是說，”靜遠摸摸包子的頭，“魂會進入天際，遙遙不知所蹤，而魄則投胎轉世。”
    “那我爹爹的魄轉世後，還是爹爹嗎？”
    靜遠搖頭，是與不是，他這麼多年都未辨別清楚。“你希望是，那就是吧。”
    包子還在糾結，如果爹爹的魂飛走了，再投胎轉世的魄又有新的魂，那這個人，隻能說是大半是爹爹，還有一小部分不是爹爹。那他既是爹爹，又不是爹爹，這可怎麼辦……以後要是遇見他，還能叫他爹爹嗎？
    越想越煩躁，“爹爹要是能活過來就好了。”隻是人死燈滅，他再怎麼祈願，也無可奈何。
    “死而複生的事，倒也不是不可能。”靜遠忽而道。
    包子期待地看著他，靜遠接著說：“有一些旁門左道的方法，可以令死人複生。但普通人接觸，可能會入魔。”
    “入魔？”包子並不能理解。
    靜遠隻好簡單易懂地說：“就是變成壞人。”末了他又強調，“是特別壞特別壞的壞人。”
    “為什麼會變成壞人啊？”包子想複活爹爹，又不想變成壞人，“那還是算了。”爹爹那麼剛正不阿的人，等他複活了會罵死自己的。現在回想起來前幾日爹爹的異常，好像是在像自己告別。等他死了，一家人總會相遇的。哪怕就是剩下三分魂，他也能永遠記得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