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隊。你說衛老板他幫我們辦了案，除了送錦旗，咱是不是得請她吃頓飯啊？”中年警察在那合計著。鄭念之坐在木椅上，點了點頭：“說的倒是，不過這片也沒什麼好店的，怎麼請？”
    “你是城裏來的，不知道情況，普通店子當然上不了你的眼了。但是我們這種地老鼠（本地方言）就不同了，有家店子菜做的真不錯，據說叫什麼私房菜？她家院子就是她的店，雖然不大眼，味道那是相當好，老板是湘菜什麼傳人的，做辣椒菜那是最拿手了。衛老板一定喜歡！”
    “看不出啊，你居然這麼會說話。想就知道那裏一定很好吃了。”鄭念之笑了起來，“就定在那吧。”
    被邀請吃飯，衛唯先是一愣，還沒等說什麼拒絕的話。實誠的警察們就把桌子都定好了。礙於這份好意，也隻能把案件資料收拾好，跟著他們去了飯店。那裏生意挺不錯，不過老板似乎跟警察們很熟，打聲招呼很快就給了個空房間，菜什麼也很快上齊了。衛唯與鄭念之被人強壓在上位，還被警察們輪班敬酒。結果菜沒吃什麼，酒倒是一肚子的。等到散場。衛唯硬是喝的趴在桌上不起來了。敬酒的人也一個個躺的東倒西歪，就一個鄭念之保持原本的坐姿，但他那迷離的小眼神，估計也是不甚清醒了。拿著單子來結賬的飯店老板苦笑不得，給中年警察灌了一碗醒酒茶，讓他趕緊把他家的下屬給弄回去。
    “這些小子真是不給力！喝點啤酒就這樣了。”中年男人坐在地上拍椅子，完全沒有自己其實也比他們好不了多少的意識，“丟我的臉！嗝……給我滾起來！！”
    “我起來了！”衛唯挺身而起，雙目清明，“我要回去了。拜拜！”他一揮手，整個人就隨著擺臂的方向倒去，被鄭念之扶住了：“好了好了，今天高興你們我知道。但也不要醉成這樣啊！小唯，走，我送你回去。走。”
    “今天高興！我喝喝喝喝……”某醉漢還在嗷，被其上司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不動了。
    夜已深了，月亮明晃晃掛在天上，周圍一片祥和寧靜，偶有蟲鳴鳥啼。一點看不出這是一個犯罪率與自殺率奇高的地方。鄭念之一手攙著衛唯一手扶著牆，兩個人暈暈乎乎走在巷子裏。看那撞撞跌跌的腳步，真擔心他們會一下倒在地上，然後就爬不起來了。
    在離書店還有一點距離的路口，衛唯突然掙開了鄭念之的手直起了身子，他的雙眼清澈明亮，除了臉還有點微紅，一點都看不出醉意。鄭念之卻並不驚訝，他收回手，看著衛唯，嘴角莫名上揚露出一絲微笑：“不裝了？”
    “不裝醉的話，怕真的會醉過去的。”衛唯嘴微動，“我挺喜歡喝那種啤酒的但是……我需要保持一點理智跟你聊下案件之類的，就我們兩個的時機難得，千萬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什麼？”鄭念之原本迷離的眼裏充滿了笑意，整個人靠在牆上，說不出閑適，似乎他現在是在某名勝古跡準備拍照而不是在一個黑漆漆除了對方的眼睛啥也看不見的小巷子裏，“什麼案件。”
    “關於這些連鎖殺人案件。我……我仔細看了死者們的資料，結果發現，她們都是這一兩年間搬到這邊來的。”衛唯深吸了一口氣，“而且，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身邊比較親近的人，就像丈夫，父親或者是弟弟，兒子，都是曾經犯過罪的人。而且現在都在，監獄。”
    “哦……那又怎麼了。”鄭念之皺眉，“其中有什麼隱情？”
    “我不知道，我隻是看了資料。在這個時代，家有犯罪者對她們來說是一個很難熬的事吧？所以這些女孩子會選擇離開去其它地方……但是為什麼，她們都會到這裏來呢？有些甚至都不是這個城市的，她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衛唯抿抿嘴，“而且我注意到，她們的戶籍經辦，還有房屋屋主轉讓手續，基本上都在一個月之內搞定。這顯然是極快的速度，為什麼會這麼快？於是我打電話去問了戶籍處的值班民警，他們告訴我，是因為市局那有人插手，一路資料都是開著綠燈過去的，自然快。”
    “嗯哼。”鄭念之點點頭，“原來，還有人給他們開綠燈……”
    “別裝了，那個人，就是你，鄭警官。沒想過你年紀輕輕居然就是市局局長了，前途不可低估啊。”衛唯的聲音略帶諷刺，怪不得，他就說一個小警察怎麼會有那種氣場了，原來是個當官的。難怪會有專車來接他去開會，還那種誠惶誠恐的態度，這麼的高身份，深藏不露啊！
    鄭念之摸摸鼻子：“隻是副局。副局罷了。”他怎麼知道衛唯連他身份都折騰出來了。
    “我就很好奇了，一個局長怎麼會到這裏來查這個案子？是不是被人排擠？然後我再去問了值班警察，他們說你是自己跑來的，帶著市局局長的信件，光明正大成為了他們主管此案的隊長。”衛唯冷哼，
    “再然後，我又去看了一下五金店老板。我問他。為什麼十多年前你的妻而逝去，現在才開始殺人，不覺得時間差有點不對嗎？”
    衛唯盯著鄭念之，一字一句地說道：“他跟我說，他不敢，他很害怕，所以他隻敢去買豬血雞血這種東西來滿足他想聞血腥味的欲望，壓抑心中的殺意。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找到他，問他願不願意去……”
    “你什麼意思？讓我，讓我去殺人？”男人瞪大眼睛看著來人，“不行的，我不敢……我隻是個修鎖的！你……”
    “你還記得你的妻兒慘死之事嗎，都快十年了吧？殺人的人仍然逍遙在世，他們或者花點錢免了刑法，或者隨隨便便關上兩年就被放出來繼續過著幸福的生活。而被殺的人的親友日日夜夜生活在悲憤中――你覺得，公平嗎？”
    “……不公平”他怎麼會覺得公平呢？男人想起放在自己臥室的那些血袋血瓶，他這些年就靠聞著它們度日，嗅著這些血，就跟他的親人還活在他身邊一樣但是，但是！心中的怨恨如何能消除，“但是，又能怎麼樣呢？是我無能，不可以為他們報仇……”
    “報仇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你活在痛苦裏，為親人的逝去，憑什麼那些行凶的人還是那麼幸福，他們笑他們高興。為什麼不讓他們，感覺一下你的痛苦呢？這世界是公平的，但那隻是對於強者而言！你願意跟我聯手嗎？我們要讓這些殺人者感到我們感受到的那種痛苦，為那些無辜被殺的人們，報仇；為那些沉浸在悲傷的親人，報仇！”
    “好……我要報仇，報仇！”
    “……那個人說服了他並替他殺掉了那個殺害他妻兒的人。他教他怎麼根據自身條件選擇合適的凶器還有最棒的殺人方法，並把這片區域劃為了他的狩獵場。為他把獵物，也就是那些殺過人的家夥的親人引進來。然後讓他去殺了她們……讓那些殺人犯也感覺到成為被害者家屬的痛苦。”衛唯笑了起來，突然對著鄭念之一陣吐氣，“還真他媽的公平。難道殺掉無辜的人就是公平嗎？”
    “鄭警官，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