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苦命鴛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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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新興咳了幾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接著說道:“其實我不抽煙的,真搞不懂你們為什麼受得了這煙味,太臭了。咳咳咳,嗯,曉怡告訴我她父母說我家裏窮,根本配不上她家,把女兒嫁給我跟扔進山區裏沒什麼兩樣,左右都是個窮,對他們家來說太丟臉了,覺得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跟曉怡在一起,還說我有哮喘病,這就更不允許了。唉,那時候我們才讀初二啊。沒錯,我是有哮喘病,但是屬於很輕微的,很少發作,除非是太過劇烈的運動,但我一直都保持得很好,隻是不知道她父母為什麼會知道。曉怡她本來也是不知道的,還是她父母告訴她的,她問我是不是真的,邊說邊哭。我那時候聽完她那些話後很氣憤,很惱恨她父母,憑什麼什麼眼看人低,我家裏窮又怎麼樣,又不是養不起曉怡,何況我是真心喜歡曉怡的。我就說,是真的你就不要跟我在一起嗎?曉怡直搖頭,邊哭邊說不是不是,她很喜歡跟我在一起,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一直很惱怒,甚至氣得想著不讓我們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唄,哼,媽的老子還不稀罕呢,憑什麼就那麼瞧不起人,老子又不是稀罕你們家那點錢。這本來呢,在小學的時候曉怡的家境跟我家是差不多的,都是屬於最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農民,積蓄也不多,住著普通民房。可是後來有一段時間很流行六合彩,她爸就負責給別人收錢,算是中間人,也可以算是半個莊家,能從中克扣一點,後來有點本錢了,就自己當起莊家來了,這俗話說十賭九輸,唯一贏的就是莊家,那段時間他爸贏了很多錢,一下子就富了起來,建房子啊,買車啊,闊綽得很啊,村裏的人個個暗地裏都叫他暴發戶。他很自然也就瞧不起比他窮的人,除了她和奶奶外,全家人說話的口氣大得不把別人當回事兒,動不動就想拿錢嚇死人。我爸和我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們家自然瞧不起,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啊?有幾個臭錢就很了不起嗎?何況那幾個臭錢還是賭贏回來的,很光榮嗎?很••••••很見得人嗎?哼哼!唉,不過那個氣頭一過,我心裏還是很悲傷,我覺得我還是離不開曉怡的,曉怡真心待我好,從沒有瞧不起我。我也理解她的坦白,她一向對我推心置腹,從來不瞞我半點事情,雖然很傷我自尊,但也是給逼得慌了,沒顧慮到許多,她心裏還是很希望跟我在一起的。但又能怎麼樣呢?自從她父母反對後,我們約會的次數變得少了很多,雖然她奶奶支持,但她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跟我在街上走,怕被人看見了,每次我們兩個人見麵都慌慌張張的,也不敢呆得太久,反正那時候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光明正大的反義詞,什麼偷偷摸摸啊,鬼鬼祟祟啊之類的,總之就是見不得光,比明星們的地下情還要地下,說好聽點叫幽會,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那就是私會。我們兩個都覺得很辛苦,但也很歡喜,畢竟還能牽牽手說說話,確實不容易啊。”
張豪唏噓附和道:“不容易啊。”
歐陽新興繼續悵然講道:“就這樣我們迷迷蒙蒙地過完了初中,其實我們那時也沒有想那麼多,就算想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就索性由它去,不去想它,反而少了很多顧慮。我們高中是在縣裏讀的,也是同一間學校,因為離家裏比較遠,就不怕再被什麼熟人看見了,所以我們見麵也變得自由很多了,而且次數也變得更多,幾乎除了上課,睡覺,我們都粘在一起,什麼放學後啊,晚自習,吃飯啊都是在一起的。那時候我們是住校的,一個禮拜回去一次,除了禮拜六日,其餘時間都是我們自己能安排的。老實說,那段日子是以前從沒有過的自由和開心,也沒聽曉怡說她父母再說起什麼,我們都幾乎快忘了她父母的警告了。加上年齡的增長,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我們就越堅信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是有未來的,而且覺得,長大以後我們就能主宰自己的事情了。”
張豪忽然插話道:“幸好你們倆是同在一間學校裏,能常見麵,不然估計沒能走到現在。”
茹見美問道:“為什麼?”
張豪深沉道:“愛情這種東西一旦疏遠了,就變得很不實際。”
我搖搖頭說道:“雖然大多數愛情都是這樣,但總有例外的,你看曾芳和她男朋友不是也離得很遠嗎,但他們最終還是能在一起。”
張豪轉頭對茹見美問道:“茹姑娘,如果曾芳嫁了,你還喜歡人家嗎?”
茹見美想了一會兒,誠懇說道:“喜歡。”
我問道:“這是為什麼?”
張豪補充道:“你就不怕見了傷心?想到了揪心?得不到而痛心?”
茹見美搖搖頭笑道:“都不礙事,反正我就是喜歡那一種感覺。”
張豪一臉懷疑,堅決說道:“反正我認為一旦疏遠,就肯定不實際了。”
歐陽新興“哼”了一聲,傲然說道:“那也未必。”
我說道:“新興,你繼續講你的故事。”
他又點了一根煙,緩緩說道:“其實抽煙也有個好處,能令故事的背景顯得好像很意味深長,又能讓講故事的人多幾分滄桑,怪不得你們喜歡抽煙,原來天天都在裝成一個很有故事的男人呀。哈哈哈,哦,我接著講我的,後來我們還是很不幸地又被發現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曉怡她奶奶去世後的第三天,當時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後也挺傷心的,畢竟她是曉怡家裏長輩中唯一喜歡我的,也對我很好,在我和曉怡在一起這件事上幫了很多,我這輩子都很感激她。曉怡就更加傷心了,她奶奶是最疼她的,所有的孫輩裏就對她對好,無論她做什麼,奶奶都會支持她,她對奶奶的感情比對父母還要深。在她奶奶去世後的幾天裏,她天天哭,吃飯的時候見不到奶奶,她就哭了,在奶奶房裏看到原先奶奶用的一些東西都給撤去丟掉了她也哭,晚上睡的時候想起奶奶她又哭了,唉,總之是哭得肝腸寸斷,無休無止。沒錯,肝腸寸斷,她後來是這麼對我說的。那天是周末,我回家了,晚上她就約我出來,我知道她約我出來的原因,原本我就打算好好地安慰她一下,讓她別太過傷心。因為是在村裏,我們不敢太暴露,就走到村尾的土地廟前,那個地方除了過節有人去拜祭之外,其他時候很少有人去那裏,晚上就更是不可能有人去了。”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將煙頭扔掉,又點燃另外一支煙,抽了幾口後,捉起身旁的半瓶啤酒一飲而盡。
其時夜已深沉,星月都變得非常朦朧,加上山間起了薄霧,周圍的環境顯得特別黯淡,即便我們坐得很近,對彼此的容貌也隻是瞧見依稀。偶然吹起一陣山風,陰冷得直讓我們幾個打了好幾個寒顫,手臂上全是雞皮疙瘩的痕跡。但我們三個仍舊呆呆地等待著歐陽新興繼續他的故事,手裏的啤酒瓶也是一瓶一瓶的輪換,每個人腳下已經堆放著好幾個空瓶了。
歐陽新興又說下去道:“是土地廟,嗯,我們一到那裏曉怡就靠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你們知道那種地方的環境都是很陰幽的,四處黑茫茫一片,加上曉怡這哭聲,說實話,我當時心裏確實有點害怕了,結果原先已經預備好要安慰曉怡的話統統都用不上了,她一直哭,我一直沒機會開口,擱著擱著就給忘了,後來就變成我陪她一起哭。因為害怕加上傷心,除了陪著哭,我確實不知該怎麼做才合適。女人的眼淚真的如同浩瀚的海洋,她之前已經哭了幾天了,那晚仍然還是很能哭,淚水源源不斷,幾乎浸透了我半邊衣衫,我真想不透女人的淚腺為什麼這麼能分泌,我隻哭了一會兒,就感覺眼淚已經幹了似的,怎麼都擠不出來,而她還在繼續,如果這麼放任下去的,估計哭到天亮還能看見淚水。再多的紙也不夠擦幹她的淚眼,我感覺那眼淚好像是無窮無盡似的,當時發現這個現象的時候很震驚。哎,我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女人用的紙比男人多得多,好像什麼都需要紙似的,隻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她們為什麼連小便都需要用紙?你們知道為什麼嗎?”說著朝我們看了看,像是真的在征詢我們的意見。
我急道:“這些都不重要,你別跑題啊,其他廢話少說,趕緊回到正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