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第四十七章 士為知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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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馳深呼了一口氣,大約是因為心亂,剛點了沒吸幾口的煙又給她撚滅了,撂在茶幾上,弓下身子雙手十指交叉了幾下,道:“不管現在有幾個派係在鬥爭,我們始終都是要做好我們的,無論是硬抗,還是談判,攘內必先安外。”
    蘇子譚神情驚訝一拍大腿,一臉的死消費係哦啊:“姐,原來你們還沒有放棄啊!”
    蘇馳又想點燃自己熄滅的煙,被蘇子譚按住了手:“別吸了,抽了還是心煩。”
    蘇馳想笑一笑,無奈笑得僵硬:“成,我做什麼都不行。”
    她站起身來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方才想起來蘇子譚還在屋子裏麵:“得,你回去吧,也挺晚了,那誰還在等你吧。”
    蘇子譚攤手:“爸的事兒你還沒有說呢。”
    蘇馳道:“挺好的,就是愁,愁著天下大事。”她的側臉很美,像個玉人,英氣逼人:“老年人,骨頭脆,腿折了,現在出門隻能坐輪椅。”
    蘇子譚低下頭,一口繃在胸腔的氣流算是緩和回來了,道:“那我就放心了,小崽子說不定在怨我,我就先回去了。”
    蘇馳看著窗外,仿佛從那方尺間的空間裏順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看過去,能看到星際深處的千軍,燃燒在夜空的激光彈,能看到大陸上的百姓生靈。
    她喃喃:“他們究竟要的是什麼呢。”
    蘇子譚十分不客氣的沒有理會她,說:“我走了。”
    ……他這句話說得出奇的簡潔。
    蘇子譚躡手躡腳打開房門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黑的。
    他摸著黑好不容易找到了房間的門,跌跌撞撞的衝上大床的時候,飽受摧殘的膝蓋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心想:“臥槽。”
    正在他想要好好垂憐一下自己的膝蓋的時候,床頭的燈自動亮了。
    蘇子譚從小就怕黑怕鬼,也許是最傻白的時期沒有父母嗬護的原因,所有靈異的故事在他這兒得不到解釋。鬼神之說在他這兒格外猖狂,他的心靈完全承受不起一點點相關的驚嚇。
    膝蓋以下已然徹底軟了,要不是一回頭見到正襟危坐衣冠楚楚的蕎楚,他真的是要以為自己見鬼了!
    巧舌如簧的蘇子譚變得笨嘴笨舌:“不是、你……沒睡?”
    蕎楚憔悴的像個被拋棄了的孩子,一臉無辜和委屈,叫人想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蹂躪片刻:“他們說你生氣了,不和我一起住。”
    蘇子譚瞬間愣住,忽然意識到自己給那位“二姐”擺了一道,氣不打一處來,摸了摸蕎楚短碎發的腦袋:“我姐找我商量了一點事情,時間晚了點,至於那種我生氣了的話,你就當做是他們放屁。”
    蘇子譚心想是他們放屁又不是我放屁,就算說是他們吃屎也沒有什麼大關係,可是一看到蕎楚那張委委屈屈的小臉,又忍不住心疼,仿佛錯都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簡直想把自己給掐醒:“叫你美色當頭就熏心!”
    他心一軟,就接受了蕎楚所有的撒嬌,他這人沒有社麼原則,僅剩的原則想來也給狗吃了,色令智昏大約是常態,也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剩下來的事情不需要細說,隻倒是第二天他無論擺出什麼樣的姿勢都覺得自己腰疼。
    蘇子譚的出行計劃從頭到尾就像是個笑話,沒有征兆,沒有設計,沒有預謀,沒有完備,就像是一場為了離開而發生的逃難。可是答應了的事情就要完成,何況他答應的那個人可是他親姐姐。
    蘇馳看起來焦頭爛額,蘇子譚沒有理由不去幫她。畢竟他和這個姐姐還算投緣,他的親人說少不少,可是說多,也並不多。
    蕎楚一直死盯著他,看著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展開、疊好,再重新放進行李箱裏,卻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心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他心裏麵一直重複:他是真的要走了嗎?
    他覺得蘇子譚嘴上的離開就僅僅是嘴上而已,他想不出蘇子譚離開的理由,為了什麼離開呢,拯救世界嗎?那是中二病的初中生才會去做的事情吧,那麼他究竟想做什麼呢。
    他母親去世的時候年齡還小,不知道什麼叫做生死離別;父親去世的時候五味陳雜,想不通究竟何種滋味擺在前麵。現在是蘇子譚要離他而去了,他如今隻有之中念想,就是舍不得。
    蘇子譚要走了,蘇子譚要離開他了,蘇子譚在收拾東西,蘇子譚隨時都有可能叫人來接他……蕎楚的心裏混沌不已,幾乎想要把蘇子譚揉碎了放到懷裏。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對蘇子譚竟然是這般戀戀不舍,如果不是蘇子譚提出要離開他一段時間的話,也許他永遠不知道自己已經這麼瘋狂了。
    蘇子譚是個懶人,幾乎沒有自己親手做過事,他從小就是嬌生慣養,還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要親自打理衣物收拾細軟。
    都雲世事多變,可是他是真的沒有醒想到會這麼早就經曆這麼多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開始準備。
    他剛回到住處就開始匆忙收拾,雖然看上去井井有條、有條不紊,但是心中其實已經心亂如麻。其實他什麼都不需要帶,他姐姐會給他準備好新的,他隻需要帶個活人去就行了。可是不可以。他就是忍不住。
    他有很多事情要跟蕎楚吩咐,但是他並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怎麼說呢?說他要離開很久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讓他心甘情願的換個主子?這怎麼可能呢,蕎楚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懂得遷就的人,他像是一頭不易馴化的野獸,馴的時候很難,可是一旦馴化好了,想換主子也是一件極其為難的事。
    蘇子譚自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親人,也不是好的朋友,好的導師。在感情上他永遠外行,永遠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他就是那麼任性,乃至於一個人獨來獨往那麼久。
    他自由慣了,散漫慣了,還有著旁人不能容忍的惡習,他當初招蕎楚的時候,是讓那位他始終記不得姓名的副官代招的,他倆之間很容易就能撇清。
    蘇子譚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崽子忽然就有了感情,就像是擁有過十幾年的交情一般。
    也是,就算是養隻小老鼠,朝夕相處的對著,也有了牽掛,何況蕎楚還能跟人聊聊天。他不僅還能跟人聊天,還稍微有點人話,更重要的是有良心。
    也就是因為有了這一份感情,他認為自己不能把蕎楚繼續禍害下去了。
    他要走了,不準備帶上蕎楚,是因為他們這一回是真的要劃清界限了,他總覺得自己要當一個“賣國賊”。
    蕎楚總覺得蘇子譚這一回走的實在太快。太沒有征兆,他始終覺得其中有著些許蹊蹺,可是自己也說不出來。他始終覺得蘇子譚怪怪的,說話怪怪的,走路怪怪的,連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有些失措。
    蘇子譚蹲著久了全身便開始疲軟不適,頭也很暈。站起身來舒展了一番自己的腰身,一回頭就對上了蕎楚涼颼颼的眼神。他敷衍的微笑了一下,走到蕎楚跟前打開了茶幾,把裏麵的幾包壓縮零食拿了出來,笑道:“這個我也要帶。”
    蕎楚有點無奈,抿著嘴唇無言,上下把蘇子譚打量了一番,心想怎麼就吃不胖呢。
    蕎楚隻是沒話找話說,被蘇子譚這般應對隻好無話可說。他本來就是嘴笨的人,而蘇子譚口齒伶俐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他果然就招架不住了。
    “你是不是不舍得我。”蘇子譚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種問題,可是他就是想問,他想聽到蕎楚親口的回答。
    房間裏新上映的電影隨著指針的跳動而播放著,可是沒有一個人在看。男女主發人深省的對白成了畫外音,蕎楚揮舞著兩根手指強製性的調低音量。窗外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聲不絕,時而有飛行的車輛劃過窗口。
    也許是因為被偏愛,所以愈發的有恃無恐,蘇子譚捏著蕎楚的下顎,麵目猙獰:“說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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