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手談相警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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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伴隨著一聲雞鳴聲,李寒墨終於饜足,轉頭看著愛人帶著十分疲色的睡顏,李寒墨不禁有些心疼地輕啄了一下他的臉蛋,便悄悄地起身了。
    接過丫鬟捧來的絳色服飾,利落地穿戴好又輕聲吩咐下人們準備好早餐,之後才去李世民那裏請安去。
    李世民早早就起來了,在庭院裏比劃了一陣拳腳才進來,昨晚應他的要求,房玄齡與他抵足而眠,自他當上秦王後,就再沒有哪個臣子同他這般親近了,更別談登基以來。遙想當年李唐還未建立時,那時他同他知己或高歌暢飲,或促膝長談,而今,人還是那些人,卻不見當年的那些酣暢淋漓與意氣風發,留下的,隻是死氣沉沉的畢恭畢敬。
    “陛下,離王殿下求見。”王德對坐在椅子上剛呷了一口茶的李世民說,唐朝雖不興桌椅,但卻也不是沒有,李寒墨因為房遺愛不喜胡床,便換成了高行桌椅。
    “讓他進來。”李世民放下茶杯道,話聲剛落,房玄齡也從內室裏走了出來,剛要對李世民行禮,卻被李世民攔了下來,道:“玄齡不必多禮,既然在宮外,那些虛禮也就省了吧。”說罷,他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待房玄齡坐好後,李寒墨也進來了,隻見他向前麵二人施禮道:“臣侄拜見皇叔,見過嶽父大人。”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問:“怎麼不見房家那小子啊?”
    “他身體不適,還在休息。”李寒墨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李世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之後才明白過來李寒墨的意思,他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房玄齡,畢竟沒有哪個父親聽到自己的兒子被壓得去不了床還能鎮定自若的。
    果然李世民看到房玄齡托著茶杯的手一顫,雖然隻是一瞬,之後仍不動聲色地飲茶,但李世民還是發現他臉上常年不變的溫文爾雅的笑意已經有幾分勉強。
    “咳咳!”李世民咳了兩聲,以掩飾此時的尷尬之意,道:“寒墨,朕知道你新婚燕爾,難免有些喜不自勝,但也要以正是為重,不可因此廢政。”
    “皇叔教誨的是。”李寒墨道。
    “皇上,臣家裏還有些事沒有處理,請陛下容臣先行告退。”房玄齡起身道。
    “嗯,那你就先回去吧。”李世民道,也沒有勉強留他。
    “謝皇上。”房玄齡道,臨走時,他對李寒墨道:“遺直下個月成婚,若你也遺愛無事,就去看看吧。”
    李寒墨笑道:“兄長成婚,安有不去之理?嶽父大人放心便是,我與遺愛一定去討杯喜酒喝。”房遺直對房遺愛的心思他又豈能不知道,聽到房遺直下個月大婚最高興的自然是他。
    目送房玄齡離開,李世民沒什麼氣勢地剜了李寒墨一眼,道:“有你這樣在嶽父麵前說話的嗎?”
    李寒墨笑道:“臣侄不也是一時最快嘛,話還沒經大腦就蹦出來了。”
    看著李寒墨那一臉堪比痞子的無賴笑容,李世民不禁氣結,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沒好氣地說:“趕緊回去陪你媳婦去吧,別在這裏礙朕的眼!”
    李寒墨歉然接道:“臣侄遵旨。”說完就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後麵有郎追他呢。
    且說房遺直這裏,已經是正午時分,房遺直終於睜開了雙眼,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身旁本應該睡著李寒墨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內心不禁升起一陣沮喪感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轉頭問向身邊的一個丫鬟。
    “回王爺的話,現在已經是午時一刻了。”丫鬟恭敬回到。
    “午時一刻?”房遺愛一驚,想到今天是要給皇上和父親請安的,便立即掙紮著要起來,隻是他還沒等完全坐起來就又重重地躺了回去,現在他的身子已經虛弱地毫無力氣,隻要一動全身就像散了架子似的疼,尤其是下麵的那個地方,簡直像被火灼傷一般,疼痛難忍。
    “遺愛,你終於醒了。”李寒墨從門外跨了進來,剛好看到房遺愛掙紮著起來卻無法的一幕,心裏不禁有些心疼。
    房遺愛看他進來,不禁急道:“王爺,你怎麼沒有叫醒我?於情於理我今天都該給皇上和父親請安的!”
    李寒墨做到榻邊,一隻手端著百合血燕羹,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房遺愛的身子,道:“皇叔和嶽父大人早回去了,再說,為父看你那麼累,怎麼忍心叫你?”
    房遺愛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道:“也不想想是誰害我成這個樣子的!”
    李寒墨看著房遺愛半羞半嗔的樣子,不禁又心神蕩漾了一把,但也心知現下絕對不能再惹愛人生氣了,隻能親親愛人的臉頰,淺嚐輒止,然後把百合血燕羹湊到房遺愛唇邊,道:“遺愛,這可是為夫為你做的百合血燕羹,快嚐嚐吧。”
    房遺愛接過那碗羹,又睨了他一眼,問道:“你親手做的?”
    “呃……”李寒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遺愛,甭管是誰做的,主要看是誰的心意在裏邊。”
    “哼!”房遺愛冷哼一聲,但也沒說什麼,非常豪爽地喝了那碗百合血燕羹,味道還算不錯。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毫無形象地躺到了榻上,既然那兩位大神已經走了,有沒計較他的失禮,他也就沒必要去裝什麼賢惠人了,閉著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皇上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出發去隴右道啊?”
    “半個月之後。”李寒墨一邊為房遺愛按摩一邊說。
    “哦。”房遺愛舒服地輕哼了一聲,又翻過身道:“給我捏捏腰。”
    “遵命!”李寒墨馬上開始捏起他的腰身來,許是長年練武的願意,李寒墨的勁道把握得十分好,好得讓房遺愛眯起了眼睛直哼哼。
    感受到李寒墨的力道有些變小了,房遺愛知道他也有些累了,就翻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李寒墨問道,“是不是用勁兒不對捏疼你了?”
    房遺愛會開他的手,道:“沒什麼,捏了這麼長的時間你也累了,也該休息一下了。”
    李寒墨一把攬過房遺愛的肩膀,痞痞地說:“夫人終於真的心疼為夫了!”
    房遺愛笑罵了他一聲,推開他靠在背後的枕頭,道:“武貴妃進宮也有一年多了吧,聽說一直無子,恐怕急壞了吧。”
    李寒墨道:“人家有沒有子關你什麼事啊?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想怎麼把你的身子調理好。”
    看著李寒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擔憂之情,雖是抱怨,卻也足以讓房遺愛高興得揚起了嘴角,隻聽他道:“幹係大了。”然後他湊到李寒墨的耳邊道:“隻要她一直沒有孩子,她就一定會與某個皇子勾結在一起,到時候,想不鬧出來點事都難。”
    聽罷此話,李寒墨皺起了眉毛,道:“可武媚娘此人可不是心浮氣躁的主,應該不會做傻事才對。”
    “會不會做傻事,得看身處的環境如何,若是情況危急,不該有的野心很容易讓人變傻。”房遺愛輕聲道,溫潤的聲音此時好像蘊藏了無數的機關陷阱一般,讓人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氣。
    李寒墨看到眼前的房遺愛不禁愣了一下,無疑,算無遺策的房遺愛是攝人心魂的,他感到自己好像有些心猿意馬了,按捺住自己躁動的心,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急,皇宮裏,還有我們的一顆棋子。”房遺愛道,他不禁想起了高陽公主,那個為了所謂的情情愛愛能付出一切的人,在他看來,高陽公主也不過是個看不透世事的傻女人而已,而他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後,他竟也會像高陽那樣,為了所謂的愛情可以拋下一切,做到歇斯底裏,人世如棋,世人皆如妻子,身在局中,誰又能看得通透?
    長安城難得的太平了起來,世人仿佛都已經忘記了還在不久前這裏還是兩軍對壘殺聲震天,時間在太平的日子裏就如同白駒過隙般,走得飛快,但風平浪靜的日子讓它看起來就像被定格住了一樣,誰也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一連五天過去了,皇宮裏,楊貴妃已經被褫奪封號,終日守在冷宮裏,而榮寵不衰的陰淑妃也與世長辭了,而剩下的嬪妃們,也隻有韋德妃與武貴妃二人了,兩人表麵上看感情甚是篤厚,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貴妃娘娘,我來找你下棋了。”高陽公主踏進棲情宮,滿臉皆是明媚的笑意。
    “是高陽啊,今兒個十五返宮,你不先去看你的父皇,怎麼倒是先到我這了?”武貴妃笑著起身道,水波瀲灩的雙眼裏充滿了慈愛之情。
    “唉,別提了,父皇被一群議政大臣們纏著,根本無暇顧我,我隻能到貴妃明明這討杯茶喝,貴妃娘娘可別嫌我煩。”高陽笑道。
    武貴妃上笑著讓她坐下,遞了她一杯茶,道:“哪裏會煩,高陽又說笑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沒想到高陽嫁了人倒和我生分了。”武貴妃掩唇而笑。
    “娘娘說笑,高陽和誰生分也不會和娘娘生分啊,在這宮裏,待高陽最好的莫過於父皇和娘娘,高陽豈會不知?”頓了一下,她又道:“娘娘,我這幾日在家裏一直都和阿渙下棋,連他都說我的棋藝有所進步,聽聞娘娘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高陽也想與娘娘殺上一句,倒不知娘娘能否如了高陽的願?”
    武貴妃笑著呷了一口茶,道:“原來高陽是來和我討教棋藝的啊,也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說完便讓宮女備棋,她連猜先都省了,直接讓高陽公主執白先行。
    幾百回合下來,武貴妃發現其實高陽公主淡淡棋藝非常的好,如今她已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相信再走不下五步,她就會落敗。
    果不其然,在之後的第三步,她以半字落敗。
    “高陽棋藝果然非同凡響,今日倒是我托大了。”武貴妃笑道。
    “娘娘過謙了,若不是娘娘想讓,高陽又怎能獲勝。”高陽謙遜道。
    “唉,勝了就是勝了,敗了就是敗了,我也不是輸不起之人,又豈會在你一個小輩身上找麵子?”武貴妃道,十分大度從容地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高陽公主道:“高陽並非說笑,娘娘請看。”說完她拿起了一枚黑子在南五東十二的位置落了下去,一子定乾坤,剛才還以半字生出的白旗頃刻間便變成了輸方,看得武貴妃大開眼界。
    古時很多人都會借用手談的方式來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有些話真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同樣,武貴妃此時也明白了高陽此趟恐怕不隻是為和她下棋而來。
    果然,沒過多久,高陽公主便道:“娘娘,高陽此生得到了一個知我懂我的夫君,已經是人生幸事,且就在三天前,孫太醫說高陽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高陽一直在想,女人走到了高陽這般地步,已經是佛珠厚愛了,所有,高陽昨天就去了感業寺還願,途遇葉太妃的故居,才聽主持說葉太妃三個月前就已經撒手人寰了,可憐一朝太妃,生前飽受苦寒,死後竟也沒有後人相送,竟是一卷破席便草草了事了,真是讓人聞之傷心啊。”說完竟還真的落下了幾滴眼淚。她說的葉太妃自然是李淵的一個妃子,因一生無子,在太祖死後就被送入了感業寺,而感業寺也並沒有因為她是太妃便對她特別優待,相反主持對她很是苛刻,侮辱謾罵已是家常便飯,甚至對她動則大罵,試想一個太妃從高高在上的位置頃刻間便落到連畜生都呆不下去的地獄裏,豈不堪憐?
    武貴妃當然知道葉太妃的事情,感業寺裏麵的妃子真的是比冷宮裏麵的還慘,她又怎能不知?聽了高陽公主的一番話後,她竟感到遍體生寒,想到她此時也是無子,而當今皇上的身子已是一年不如一年,她最後的下場難道也像葉太妃那樣嗎?不!她不甘心,猛地抬起頭,她才發覺高陽公主已經走了。
    當天夜裏,李世民沒有來她的寢宮,她渾渾噩噩地睡著了,睡夢裏,她夢見一個身穿尼姑衫,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婆婆笑著向她招手,那笑容極其陰森,隻聽那老婆婆對她說:“來吧,來吧,來吧……”
    “啊!”武貴妃立刻從睡夢中醒來。
    “娘娘!您怎麼了?”聽到武貴妃的驚叫聲,她的大宮女立刻跑到她身邊小心伺候。
    “沒什麼。”武貴妃氣喘籲籲地說,如今她已是滿頭大汗,後背也冒著冷汗,看到宮女手裏捧著的明亮的宮燈後,她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下去。
    忽然間,她宮裏的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慌張道:“娘娘!不好了娘娘!”
    隻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根本沒法再說話。
    還沒等武貴妃說話,那大宮女便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無妨。”武貴妃止住了大宮女的訓斥,道:“快給他倒杯水。”
    一個小宮女捧著一杯水遞到小太監麵前,那小太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道:“娘娘,皇上深夜遇刺,此刻當場自裁了,如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已經去了甘露殿,情況很是危急啊。”
    “什麼!”武貴妃立刻起身,道:“快!快服侍我更衣,我要見皇上!”
    “諾。”大宮女立刻應道,她自然也知道情況危急,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半,沒過多久,武貴妃就帶著兩個宮女來到了甘露殿,如今甘露殿已是燈火通明,各宮的娘娘,皇子公主都到了這裏,就連李寒墨和房遺愛二人也來了。
    眾人在大殿上等了近乎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太醫院院丞才出來,武貴妃立即上前問道:“院丞,皇上怎麼樣了?”
    院丞見貴妃娘娘親自來問,連忙施禮道:“貴妃娘娘不必憂心,皇上的傷已經無礙了,隻是……”
    “隻是什麼?”武貴妃焦急地問。
    “隻是微臣建議皇上最近不要疲勞或過多憂慮,最重要的是切忌動氣,皇上傷在脾處,一旦動氣,後果難測啊。”
    武貴妃倒抽一口冷氣向後退了半步,聽完院丞的話後,她知道皇上此次受的傷定然不輕,皇上的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就算這一次受的傷真的治好了,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更甚者,恐怕隻是熬日子了。
    “趕快開方子吧。”武貴妃道。
    “諾。”院丞恭敬道,隨即便去案邊寫方子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剛考完四級。。。作者心情不太好。。。能給個評論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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