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長公主祠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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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離王殿下送來一份禮物,說是多謝老爺昨日替房公子解了圍。”柴府譙國公的書房內,柴忠雙手拖著一個盒子送來,隻見個精巧的盒子由上佳的紫檀木製成,上麵還雕畫著一對在祥雲上嬉戲的鳳鳥,旁邊還寫著“王雎鼓翼,倉庚哀鳴;交頸頡頏,關關嚶嚶。”十六個字,外柔內剛,圓潤遒麗。
    “解圍?嗬,聽著這兩個字就知道這位離王不知道強出了其他人多少啊。”柴紹笑道,這離王知道柴令武是自己的兒子,肯定不能用“救”字,不然就是令柴令武陷進了強人所難的境地。
    柴忠知道老爺的這“其他人”是指那幾位皇子,想到此處他也重重地歎了口氣,想當今皇上在承乾太子、魏王李泰和吳王李恪之間的曖昧不明,與曾經的太祖何其相似!隻歎陛下欲赴自己年少時的慘烈而不自知啊,而且縱觀這三位皇子,太子承乾軟弱和善,魏王李泰又陰險狡詐,明顯是兩個極端,隻有這吳王李恪是個當皇上的料,卻又被陛下的一句“英果類我”而斷了念想,想這盛世大唐卻後繼無人,何其可悲啊!
    “柴忠,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該想的。”柴紹掃了一眼柴忠,道。想他譙國公府能在這變幻莫測的官場中屹立不倒,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說。
    “奴才知罪!”柴忠離開跪下道,手中的紫檀木盒被他高舉過頭頂。
    “罷了,把離王的禮呈上來吧。”柴紹道。
    “是。”柴忠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便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捧到柴紹麵前了。
    柴紹打開木盒,便看見一副畫軸一絲不苟地躺在那裏,不禁心裏疑惑,自己乃大唐武將,也從來沒有做過那附庸風雅的事,這離王又緣何送他一幅畫呢?
    懷揣著幾分好奇,柴紹拿出了副畫軸,摘下綁在畫軸上的紅絲線,放在桌上慢慢攆開,一幅《公主梳妝圖》漸漸地躍然紙上,惟妙惟肖,竟真的如平陽昭公主在梳妝台前衝他回眸一笑一般。
    “平陽……”柴紹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地撫上畫中人的眉眼,生怕因為自己的一著不慎而暈染了這份丹青。
    柴忠看向畫上的人時也不禁吸了口涼氣,多少年了,自己差不多已經忘了平陽昭公主的眉眼,但是……這幅畫卻讓自己又想起了公主在時的煙波流轉,回眸淺笑,低語吟哦。
    “十年生死零風裏,玉鈿朱釵終成棄。月暈環佩響徹時,悠悠夢轉霜滿地。琴瑟不鳴堪重理?長恨應是詩裏字。人間夤夜繪相思,不及碧落雙魚寄。三千長亭魂夢杳,惟願他生還知己……”一首悼念亡妻小詩,被柴紹輾轉念了幾遍,好像這短短的七十個字能舒緩他這些年相思之刑一般。
    “老爺……”不忍柴紹被這幅畫攝了心魂,老管家不禁出言喚道。
    柴紹衝老管家擺了擺手,眼睛卻是沒有離開丹青絲毫,一雙被多年風霜欺淋得不再清明幾淨的雙眼竟留出了兩行熱淚。
    柴忠看著老爺的這副樣子,便悄然而去,離開時不忘為房中人輕輕的關上了門,給他留一份可以任由他發泄自己的寂靜。
    ……
    話分兩頭,且說房遺愛這邊,離王又一次帶著房遺愛來到瓊玉閣,走進了老鴇專為自己留的雅間。
    “王爺再次臨幸這瓊玉閣是想找什麼人嗎?”房遺愛問道,說實話他真不喜歡這種地方,胭脂味太重不說,還盡是些庸脂俗粉,不能助興,反倒掃興。
    看著愛人不甚高興的眉眼,李寒墨不禁把他攬在懷裏,道:“遺愛莫氣,我保證隻愛你一人,憑別的人再美我也不會看他一眼,何況這煙花之地又怎會有遺愛這般出塵絕俗的妙人。”
    “走開,就沒見過你正經的時候。”房遺愛嗔道,推開他的無甚力道的約束獨自找個胡床坐下。
    “一會兒……”他剛要說一會兒進來的人可能不正經了些,讓房遺愛多擔待些,但眼前發生的一切明顯沒有給他那個時間。
    隻見剛才還好好關著的窗子猛然見便被一道勁力撞開了,一個緋衣男子從窗外飛身而至,抱起房遺愛從胡床奔向玉塌上,而這一切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房遺愛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壓在床上了,氤氳的大眼睛裏寫滿了迷茫。
    緋衣男子也有些愕然,不是說離王殿下的新寵是個滿肚子壞心眼的小老鼠嗎?怎麼變成了眼前這個,呃……純情無辜的小鹿!?
    “花無影!你夠了!老子的人也是你碰的!”李寒墨在後麵跳腳道。
    名為花無影的男子不禁勾起了嘴角,起身坐在玉塌上,讓房遺愛坐在自己的腿上,那雙慣會用刑的手也在房遺愛身上敏感的地方揉搓著,道:“真沒想到啊,文韜武略的多情王爺竟在陰溝裏翻船了。”
    但誰也沒想到,此時房遺愛竟會猝不及防地扇了花無影一巴掌,這一巴掌把花無影給扇蒙了,他花爺縱橫江湖十餘載,還從來沒有人敢打他臉呢,可是今天……
    李寒墨把他從房遺愛神色扒拉下去,道:“花爺,柿子不能專挑軟的捏,隻是本王也沒想過花爺居然也有走眼的一天啊。”說話間李寒墨便扶起了房遺愛,又鄭重地對花無影說:“無影,朋友妻,不可戲。”警告之情溢於言表。
    花無影一愣,沒想到這次李寒墨會如此認真,道:“能讓王爺如此鄭重之人,恐怕絕不是個簡單人物。”說完便對房遺愛行了一禮,道:“是無影孟浪了,還請公子勿怪。”
    看著眼前的情景,房遺愛還哪有什麼不明白的,便道:“莫非……”房遺愛看著李寒墨,王爺以前和這位花義士都是共享情人嗎?”
    “呃……”李寒墨聽房遺愛這般問道,“遺愛多慮了,本王素來沒有什麼情人,最多也就是和無影到這裏找找樂子罷了。”
    看著好友一副好擔心被愛人懷疑的樣子,花無影不禁笑了出來,道:“遺愛公子放心好了,王爺往昔不懂這情情愛愛之事,這懷中美人縱有千般萬般好,也如草芥一般不值珍惜,與人相狎也是常事,隻如今結識了遺愛公子,想必這陋習也要改了。”說完又別有深意地看了李寒墨一眼,意思很明顯:你老婆,你自己哄。
    李寒墨在房遺愛看不見的地方回瞪了他一眼,然後樂顛樂顛地在房遺愛身邊附和道:“就是就是。”說完還極力配合地點點頭,樣子怎一個真誠了得,“遺愛,你我已是互許終身之人,你可不許懷疑我!”
    “王爺說得也是。”房遺愛皮笑肉不笑地說,“那若為匡這萬裏江山又或為全那兄弟之義而不得不將遺愛送人呢?比如說那柴公子,若論天下勇猛,恐怕無人再能敵譙國公的二公子,這柴令武雖然桀驁不馴了些,恐怕也堪稱宇文成都第二了。”他剛才難免有些被花無影的行為氣到了,說話自然有些口不擇言了。
    “宇文成都第二?”李寒墨反問道,“沒想到遺愛對那位柴公子的評價如此之高,看來本王那日真是救錯你了。”
    房遺愛聽著李寒墨的一番話,隻感覺五髒俱冷,他定定地看著李寒墨,七分倔強,三分心傷。
    “刷”的一聲,花無影便在房李二人對峙的臉之間打開了折扇,隔住了兩人眼中的怒火,又把房遺愛從李寒墨的桎梏中解救出來,道:“你們二人都冷靜些,王爺,今天你請我來可不是讓我們聽你吵架的吧。”
    房遺愛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但在外人麵前他又不好意思低頭認錯,隻能在花無影旁邊低下了頭。
    李寒墨看著房遺愛有些僵硬的臉色,歎了口氣,道:“遺愛,以後不要再我麵前誇讚別的男人,你的男人可不是那麼大方的男人。”
    房遺愛看著李寒墨的率先低頭的樣子,不禁心有感觸,眼前之人好歹也是一代親王,卻也會這般向他伏低做小,與之相比,倒是顯得他自己太小家子氣了些。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王爺勿怪。”房遺愛釋然道。
    “自家人說什麼怪不怪的。”李寒墨笑道。
    “王爺今日邀花義士前來,想事定有要事相商吧。”房遺愛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無影乃江湖第一用毒高手,想來遺愛以後定能用上,便把他叫來了。”李寒墨道。
    房遺愛低眉想了想,便道:“那便再好不過了,我想讓花公子製出一種能讓人生出夢魘的毒來,並將這毒神不知鬼不覺地用在當朝譙國公的身上,讓他夢見平陽昭公主親口對他說公主要件一座公主祠堂,能辦到嗎?”房遺愛問道,孱弱的眉宇之中顯出幾分威嚴來。
    “無影定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花無影起身抱拳道。
    “花義士客氣了,花義士是江湖人,定是豪氣幹雲終於義氣之輩,遺愛信得過。”房遺愛笑道,“如今天色已晚了,花義士就睡這吧。”
    花無影不禁抬頭去看眼前這個清麗孱弱的美人,隻見他雙頰上暈染著不自然的病態嫣紅,眼波流轉好似波動的秋水,櫻唇中吐露著似有似無的嬌喘,眉目間自有一股風流病態,但就是這般孱弱,也難掩他的一身清冷傲骨,宛若冬季的白梅一般,看似嬌弱,卻敢與嚴寒相抗!
    花無影不禁了然,這般看似單薄實則剛硬的人,也難怪王爺會喜歡,若是早為自己所見,恐怕自己也會愛上吧,可惜凡事都沒有如果,現在於他,也隻是朋友妻不可戲而已……
    苦笑了一番,他還是起身告辭了。
    李寒墨兩人又溫存了一夜,次日剛準備吃早飯的時候,就聽見了說譙國公昨日夢見平陽昭公主了,平陽公主對譙國公說她想要一個祠堂,不然便會受那魂飛魄散之苦。
    譙國公也真信了,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好好地夢到公主了,如今這麼清晰地得夢公主,他當然會以為是公主給他托夢來了,今天早朝時就向皇上說要為愛妻建一座祠堂,皇上想到自己的皇姐怎麼說也是位巾幗英雄,為李唐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便也答應了。
    “話說回來,你怎麼沒去上朝啊?”房遺愛問道。
    “唉,我這麼一個閑散王爺,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就去上兩天,不想去的時候就告假,反正皇上也準了。”李寒墨說,“不過我聽聞祠堂建成當日,文武百官乃至皇親貴族都要前去拜見,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都不能逃避。”
    房遺愛知道他就算沒有去上朝也知道朝中動向,便也沒再說什麼,道:“想來能為平陽昭公主祭上一炷香這般三生有幸的事情,朝中沒有人會逃避。”吃了愛人喂在嘴裏的菜肴,臉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心裏卻很陰暗地想道,長樂公主,這下估計沒人能救你了,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怪隻怪你嫁進了長孫家。
    祠堂是在原有的寺廟上改造的,所以還沒到一個月就建成了,是日,藏紅花鋪滿官路,朝中所有的大臣、貴族都向祠堂趕來,長孫衝也帶著長樂公主前去進香了。
    進過香之後,兩人剛從祠堂出來,就聽見長孫大人招長孫衝有要事相商。
    長孫衝對那報信之人道:“你去稟告父親,孩兒馬上就道。”
    “大少爺可要快點啊,老爺真的很急。”那小廝道。
    “知道了,我安頓完夫人就去。”長孫衝道。
    “夫君不必為我操勞,我身邊有錦瑟和秋雯就夠了。”長樂公主道。
    “如此甚好,便勞煩夫人先走一步了。”長孫衝恭恭敬敬地衝她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都道這長孫大公子如何多才,我看也不見得,公主這般好,長孫大少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竟然還對公主不理不睬的!”看著長孫衝走遠,錦瑟不禁埋怨道。
    “說什麼呢!”長樂公主立即嗔道,“說了多少便了,要叫駙馬,況且駙馬對我畢恭畢敬,我們夫妻二人亦是相敬如賓,你個丫鬟有什麼不滿意的!”
    “公主說的是,奴才隻不過是看駙馬恭敬有餘而恩愛不足便……”那錦瑟跪在地上瑟縮地說,她是長樂公主不久前才從人牙子手裏買下來的,自然是不懂什麼規矩。
    “夠了,就憑你剛才的一番話本宮就可置你個大不敬之罪,你還敢……”長樂公主氣急,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氣息不順,咳嗽了起來。
    “公主息怒啊,錦瑟不懂規矩,公主別和她一般見識啊,公主快消消氣。”秋雯連忙為公主順起氣來,又狠狠地給錦瑟使了個眼色。
    錦瑟會意,哀求道:“公主息怒,是奴才一時失言,奴才這便掌嘴。”說完便自摑了起來,力道之大沒幾下臉上就出現了手指印。
    “公主您看,那邊有人在風箏,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美人風箏呢,真的宛若九天仙子臨凡啊!”秋雯指著天邊的一個風箏道,隻見那風箏麵竟真的是個美人模樣,畫上美人,恐怕就連戰國西施,建安貂蟬都比之不過。
    長樂公主隨著她的手指望去,真的有一個美人風箏,雖然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但就是這樣迷離的距離才顯得亦幻亦真,真的就像仙女臨凡一樣。
    “公主,我們去看看?”秋雯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長樂也有些好奇,便答應了。
    錦瑟聞此也停止了自摑,也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
    主仆幾人還沒走到那裏,便看到了漫天的柳絮,一陣微風吹過,柳絮四處飛舞,簡直能鑽進人的口鼻裏,長樂公主立即彎腰大咳了起來,任憑秋雯和錦瑟怎樣順氣也順不過來了,她們兩人大喊,而空曠的地方似乎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她們忘記了,所有的人都去平陽昭公主的祠堂那邊忙活了,誰會料到堂堂長樂公主會到這樣荒蕪的地方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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