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臨門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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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深夜,盧祿睡夢中,感到木福搭上自己的左肩,開始輕揉,後來手指暗暗使勁,盧祿感到挖骨之痛,喊道:“哥哥,弄痛我了。”
木福的手指挖進盧祿皮肉,眼睛漸漸變紅,看著盧祿,溫柔地說:“不怕,乖,我在這。”
盧祿慘痛叫喊出來,一下子坐了起來,擦擦滿頭的汗,舒一口氣,近日來,這夢越來越清晰,盧祿有時都弄不清是真是假。
盧祿扭頭看著睡在身邊的木福,隻見木福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也在看他。盧祿也不言語,拉過木福的手放在胸口,漸漸平複了呼吸。
盧祿問:“它是不是快來了?”
木福拍拍盧祿的手,不言語。
二人相好已有一年有餘,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爹娘早已回家,可誰知盧掌櫃一回家就病了,也說不清是什麼病,整日昏昏沉沉,看醫生也沒有什麼病症。開始盧祿並未多想,人老了嗎;緊接著姨太太說家中有鬼,把自己封閉在房中,不出來也不讓人進去;再後來盧夫人也出現了不適,整日不說話,呆呆的跟沒了魂似的。
木福看這情形,主動提出離開盧家,盧祿舍不得又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有一夜,木材鋪遭了一場大火,在火中盧祿看見了蛇骨,蛇骨一把抓住盧祿的左肩,發出嘶嘶的聲音。盧祿失了神,還好被木福一把拉出來,才逃過一劫。
既然事出蛇骨,盧祿就心安地讓木福待了下來。木福也再沒有提離開的話。自火災後,木材鋪暫時歇業,夥計、仆人請假的、辭工的有好幾個,盧祿也不說什麼,一一批準。盧祿有時站在宅外,看看自己的家,覺得像一座會呼吸的墳墓,了無生氣。
盧祿唯一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蛇骨上門,了結這一切。
盧家遇難,親朋好友避之不及,倒是牛二找上門來,要見盧祿。盧祿對於牛二當然沒什麼好臉色,牛二也自知理虧,見了盧祿,掏出一包東西遞給他。
盧祿打開一看,油布紙一層包一層,黑乎乎的也沒什麼氣味。對於牛二,盧祿是不願搭理的,當即就還給他。
牛二自知兩人結緣頗深,也不是兩句話能消除的,隻道:“盧兄,我家你也知道,祖上確實是在宮裏當差的,這是皇家的辟邪物,你留著吧,說不定能用上。以前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盧祿也不言語,吩咐管家送客。回頭想拿給木福看,沒想到盧夫人剛巧出了事,盧祿隨手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是夜三更,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盧祿睡得安穩,木福卻醒了,聽得有嘶嘶的聲音,木福趕緊叫盧祿起床,“蛇骨來了。”
盧祿醒來,隻見窗外竟然印著一個蛇頭的影子,那蛇影固定在窗紙上,一動不動。木福下床,一把推開窗,窗外星空閃爍,微風吹拂,似乎剛才的狂風隻是夢中之景。
盧祿笑道:“我怕也就是了,你怎麼也草木皆兵了。”
木福做個噤聲的手勢,隻聽見嘶嘶,嘶嘶的聲音,這聲音不是從窗外,乃是從屋中傳出。盧祿一下子跳下床,躲到木福身邊。
木福關上窗,尋著聲音來源,發現竟是桌上的一個油紙包發出的,打開一看“這是從哪來的?”
盧祿結巴說了遍來曆,木福說:“你和這蛇骨真是牽絆頗深啊,這是當年蛇身碾碎後的粉末,蛇骨估計是感應到了身體的存在,很快就會來了。”
盧祿一聽,把牛二祖宗八輩罵了個遍。
木福囑咐:“我出去等著它,你躲在屋裏,天亮之前不要出來。”盧祿拉住木福的手不放,木福笑著拍拍盧祿:“不必擔心,我定會護你安全。”
木福說完拿著油布包出了房門。過了半個時辰,隻聽得一聲長嘯,一個黑影籠罩在盧府。
盧祿輕輕推開窗戶,木福見黑影前來,把油布包打開,向空中一撒,隻見點點黑末竟然發出白色的光芒,一下子照亮黑影,那竟是個蛇頭人身的怪物。
木福冷笑一聲:“蛇骨,一年多不見,想不到你竟然已經修出人身,不知禍害了多少人命。”
蛇骨說:“木福,你我多年為鄰,讓開,莫要與我為難。”
木福說:“蛇骨,這蛇粉乃是盧祿偶然所得,況且你能出來,也多虧了盧祿。你饒他一條性命,你要是想尋人練功,天下之大到處是人,我不會管也不想管。”
蛇骨嘶嘶笑起來:“盧祿?他可算是我的恩人呢,我有樣東西放在他那,本想過些日子再說,沒想到是我自己叫我來取回。反正他早晚都是個死。”
木福一驚:“什麼東西?”
蛇骨說:“你說我還有什麼東西。我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與他日日相伴,那東西還不會長得這麼好。”
木福見多說無益,手中化出一柄長劍,直衝蛇骨而去。蛇骨向後一躲,一下子將脖子伸出十幾米,將木福死死纏住。
木福口念咒語,將周圍樹木化作武器,數百枝條從樹幹中伸出,狠勁抽打蛇骨。
蛇骨受到衝擊,一鬆,木福趁機將纏繞的脖頸砍成幾段。
斷頸掉在地下,竟化為蛇形。木福趁機一劍刺穿蛇骨額頭。
此時,突然聽見屋內傳來一聲痛喊。木福一驚,收回劍,那黑影竟然慢慢恢複,毫無損傷,倒是屋內慘叫連連。
木福說:“盧祿?難道說你竟然將那剩餘的蛇骨放到盧祿體內?”
蛇骨笑道:“總算明白了,我之所以這麼快能現人形,多虧了他。當初他尋到我,要不是在我醒的那一刻,將你的精血輸入我的體內,我不會掙脫束縛。既然有緣,我當然要選他來作為養我骨血的器皿。你傷我就是傷他。你猜,我死了他會不會死?”
蛇骨說完,化為一條巨蛇,長長的蛇尾死死纏繞住木福,紅紅的信子如刺刀一下下割過木福。木福想到屋內的盧祿,恨自己相伴多時,竟然沒有發現蛇骨的真正意圖。
盧祿躲在屋內,全身巨痛,蛇骨的話一字一字傳到耳中,想來那夜左肩一陣巨痛,就是蛇骨將自己僅存的骨片放入體內,看著木福被傷得渾身是血,無法抵抗,抽出匕首,咬咬牙,一刀刺入左肩,拉開皮肉,伸手進去摸索,果真在肩胛骨處摸到一塊蛇形凸起。
盧祿痛的一身是汗,而窗外的動靜更是讓他心痛。盧祿一使勁,將那蛇形凸起用力連皮肉一塊扯下,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出門。
木福被蛇骨束縛住,不敢還手,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木福,我來救你了。”
蛇骨停止了攻擊,驚恐看著盧祿。
木福趁機掙紮出來,看見滿身是血的盧祿,拿著什麼東西走了出來。
蛇骨說:“你。。。你。。。”
盧祿搖搖頭:“我找到了,這就是你的真身吧。”說著,高高舉起蛇形骨,“木福,毀了它。”
不等蛇骨反應,木福看著一劍刺中,蛇骨化為灰燼,黑影消失,盧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昏死在地。
盧祿覺得自己全身被火燒似地疼,動不了,也醒不來,隻覺得周圍人來人往。
“盧祿,盧祿。”
“木福,你這是要去哪?”
“我要回去了。”
“是為了救我嗎?”
“恩,你傷得太重,我為了救你耗盡了千年道行,沒有辦法再在人間生活了。”
“一般這種事,不都是救了人不留名悄悄走嗎,你還來和我說一聲。”盧祿做個鬼臉。
木福笑了:“我怕你忘記,我要你這一身一世都記得我。”
盧祿也笑了:“我會永遠記著你的。”
木福搖搖頭:“不用那麼麻煩,我隻愛慕這一世的你。我本是章則木,長於地脈,五百年見一次太陽,你上山的那一天正是我一千年出地表的時候。”
盧祿說:“可我那日想害你,還傷了你。”
木福溫柔笑著,將盧祿摟入懷中:“可你還是沒有下手,即使麵對千金之財的誘惑。我活了千年,才遇到你,就算是孽緣也是緣,我很高興。”
“盧祿,我走了。還有哦,做壞事的時候響起沙沙的樹聲,那不是祈求,而是威脅。”
盧祿睜開了眼睛,在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後。
沒有人記得木福,盧祿身體好後,想起木福曾認一棵桃樹做女兒,想來很喜歡桃花,就在上小芒山找了棵最好的桃樹,折了桃枝種在院中,就那麼兩三枝沒有長大也沒有死,年年開花。盧祿總覺得也許那桃枝上有木福的影子,冥冥中守著他陪著他。
盧掌櫃恢複了精神,盧太太又開始對盧祿整日嘮叨,姨太太也開始繼續打她的小算盤,木材鋪繼續開張,盧祿開始學著經營家裏的產業,後來娶妻生子,悠閑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