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臨門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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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盧祿被押於大堂之上,對於鶯兒被殺一事已經了解個大概,連聲喊冤。
縣太爺冷笑一聲:“盧祿,豔紅院的鵲兒昨夜看到你急匆匆從鶯兒房中跑出,鵲兒等了一會進去,發現鶯兒已死,而且死狀極慘,心肝被挖去,胸前插著這一截楠木。這楠木不是一般常見的東西,而正是你去成縣采購的。不僅如此,牛二在昨夜還看到你慌慌張張從豔紅院跑出。這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盧祿說:“大人,小民確實冤枉。小的確實是去成縣采購楠木,可這木頭被小人放在小芒山上。木材鋪的夥計可證明這點。小人在小芒山受了驚嚇,昨夜在鶯兒處又看見相同景象,才奪門而出。在道觀躲了一宿。再說,我一心牽掛鶯兒,何至於殺她?還請大人明察。”
縣太爺說:“據證人說,你為這鶯兒花了有幾百兩銀子了,可鶯兒並不屬意於你,在你去成縣辦事期間,鶯兒已經與牛二相好。你得知後,惱羞成怒先是與牛二打了一架,昨夜才會取了鶯兒性命。”
盧祿聽著縣太爺在上分析得頭頭是道,汗如雨下,未做之事怎麼承認。盧祿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一點,說道:“大人,既然鶯兒是被楠木插入胸口而死,那麼小人如若在場,定會濺得一身是血。可是今日可找到血衣?況且將楠木插入胸口,其所用之力非同一般,小的豈有這等能力?還請大人明察。“
師爺在縣太爺耳邊嘀咕幾句,“大人,確實未找到血衣,這殺人命案萬望慎重。”縣太爺沉吟一下,命人先將盧祿押入大牢。
盧祿身帶腳鐐手銬,知道自己暫時沒有受刑,定是家裏使了銀錢。在陰暗的牢房中,盧祿心如死灰,覺得無妄之災猛然降臨,防不勝防。
到了晚上,管家來給盧祿送些衣食,告訴盧祿,家裏一切還好,老爺正在想辦法。盧祿讓管家轉告雙親,自己絕對沒有殺人,還請安心。
管家問:“少爺既說自己在道觀裏呆了一夜,可有人證?”
盧祿想起昨夜之事,搖搖頭。管家歎口氣,起身離開。
盧祿吃飽了,燃起些生命力,開始想事。縣太爺口中的證人怕是牛二吧,想是牛二記仇,趁機報複,這份口供想要翻不容易。轉念又想,鶯兒之死真與我無關嗎?那木福先是有形無身,狀如鬼魅,後來卻又有了實體,難道是他趁機吸了鶯兒的生命轉化為自己的實體?可是想想那如星的眸子,盧祿搖搖頭,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事發突然,事結更是蹊蹺。過了兩日,盧祿竟然無罪開釋了,因為鶯兒活了。據說當夜,守值的衙役聽見停屍房有女人的哭聲,開門一看,竟看見鶯兒活生生站了起來,說是醉酒睡著了。經縣太爺詢問後,雖然滿心疑惑,還是斥責一番放回去了。
盧祿滿心疑問回到家中,路上吩咐管家去備樣東西。剛到門口就看見木福笑吟吟等著他,木福牽了盧祿進了家門。
盧祿拜見高堂,父母的臉色並不好看,囑咐了兩句就讓盧祿下去了,而對於木福並無意見,仿佛木福本來就是這家人一樣。
回到房關上門,一把沾血的匕首抵在了木福脖頸,木福不以為然笑道:“這難道是公子殺害鶯兒的凶器?”
盧祿冷哼一聲:“休要胡言,鶯兒是怎麼死的?跟你有沒有關係?”
木福深吸一口氣,抬手覆上盧祿握刀的手,輕輕揉捏:“這味道聞著,是鴨血?公子難道有獨門驅邪秘方?小的聽聞過狗血、雞血驅邪,沒聽說過這鴨血也有如此功效。”
盧祿被他一捏,手晃了,心也亂了:“別打岔,說,鶯兒是死是活,和你有沒有關係?”
木福說:“鶯兒死了,她死與我無關。小的略通法術,讓小桃,就是你那天見到的小姑娘,注入魂魄,讓這鶯兒活幾天,否則你盧大公子就得抵命了。”
盧祿聽了,立即把匕首放下,“哦。”
木福反問:“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盧祿嘿嘿笑兩聲:“你看你,站了半天了,快坐下喝口茶。你說得我都信。”
木福意味深長“哦”了一聲。
盧祿有些不好意思,辯解道:“我,沒有說你是壞人,隻是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來找我,我。。。”
木福拉過盧祿,“我不是壞人,當然也絕對稱不上善良。你我之間既有恩,也有緣。”
盧祿低著頭,玩弄著木福的衣角,嘀咕道:“我去小芒山找蛇形樹沒找到,倒是遇見你,真是奇妙。”
木福看他嘟著嘴,覺得有些可愛,調笑道:“什麼蛇形樹?”
盧祿將小芒山尋蛇形樹的事細說一番,木福的臉色漸漸暗沉下去,“原來是你,這真不知是孽是緣。”
盧祿不明白,問:“什麼是我?”
木福想了一會,說:“那個叫牛二的說的話並不全是瞎編的。蛇的事情是真的。”
盧祿一驚“啊?你是蛇妖?”
木福抬手就在盧祿頭上拍了一下:“我要是那蛇妖,你還能活到現在。那位太後確實將蛇骨埋於小芒山,不過隻有一小塊頭蓋骨。太後自己福澤深厚不算,還希望自己的娘家依著皇族世代富貴,因此不知從何處尋了位高人,按照自己家族的風水選了小芒山,修了一座蛇陵。”
盧祿問:“那這蛇陵豈不是祈福的好地方?”
木福搖搖頭:“這蛇修行萬年本要成蛟,誰知卻碰見真龍,丟了道行。本來隻要形體存在,大可從頭再來,不想又被人毀了身形,身雖死魂卻在,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挫骨揚灰,連僅剩的一片骨頭都被當做器物,鎮壓於小芒山下。不過這蛇骨修煉血術,這樣有精血就可活。”
盧祿說:“這蛇也可憐,等等,你是說是我放出了它?”
木福點點頭:“你那夜見到的黑影就是這蛇骨,那黑影就是這蛇骨的魂物化了。”
盧祿問:“看來鶯兒也是它所殺,吸取人的精氣。可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選中鶯兒?”
木福說:“是鶯兒自身的原因。看來這鶯兒很有可能是那位太後的後人。血脈相承,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盧祿大笑:“怎麼可能,太後到妓女,這也差太遠了吧。”
木福笑說:“滄海可變桑田,改朝換代多少年了,有什麼可吃驚的。”
盧祿問:“可這就算真的,又與鶯兒和關?有沒有什麼法子,可解決了這蛇骨?”
木福看來眼盧祿,斜靠在床上,架著腿,“誰不怕死誰去,我是沒那本事。乖寶,放心,那蛇骨就剩這一魂,折騰不出多大動靜的,我會護著你。不過等鶯兒屍首腐爛,小桃就會離開,你不用擔心。”
盧祿看著木福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態度,歎口氣,不知該拿眼前這人怎麼辦,“還有你是妖,是什麼妖?”
木福說:“我是這小芒山的樹妖,你那日見到的兩具骷髏,是當年太後選的生殉的一對夫妻,那小姑娘是蛇陵旁的一棵桃樹。日子久了有了感情,就成了一家人。蛇骨脫逃,就來尋我們,是你幫了忙。”
盧祿笑道:“看來我還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木福問:“對了,你為何要用鴨血?”
盧祿不耐煩:“還惦記這事呢?我哪裏舍得害你,隻求安心。再說,一時情急,沒找到狗血。”
木福愣了,摸摸盧祿的頭:“你呀,這半調子惹了多少事啊。”
盧祿躺在木福腿上:“樹妖啊,我想啊你一定是小芒山最好的樹。春來嫩枝滿樹,夏臨枝繁葉茂,秋時碩果累累,冬逢銀裝素裹。”說著用手比劃著,“是這麼大這麼大一棵樹。”
木福聽著盧祿的話,輕撫麵頰,一言不發。
七日後的一天,鶯兒從豔紅院消失。因其死而複生,鬧得豔紅院生意都不好做,這次老鴇隻說鶯兒私奔了,私下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盧祿的日子卻越過越有滋味,以自己受驚為由,硬是說服父母親去寺廟為自己祈福,順便再回趟母親娘家。這一來一去,就得三個月。盧祿一人當家,白日木福幫著招呼生意,晚上木福忙著招呼自己,盧祿圍著木福轉。
盧祿不傻,對於木福自有疑問,也覺得蛇骨之事不會這麼就完了,將父母勸離家,也是不希望雙親出事。
可是在盧祿這,早已將木福深深印在心中,感到從未有過的愉悅。管他木福是人是妖呢,情至於此,就是最後真要他的命,盧祿也心甘情願的認了。